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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蘇宜丹起來,一眼就看到檀木衣架上丫鬟準備好的衣裳,是一套桃粉色的折枝紋軟煙羅百花裙。
料子是極貴的浮光錦,裙麵暗紋裡還摻了金絲,放日頭底下一晃便波光粼粼的,很是華美貴氣。
這可是她及笄禮的衣裳!隻穿過一次的!
天殺的脆桃,連這壓箱底的華服都翻出來!若損了一絲一毫她都要肉疼死!
她抓來脆桃敲幾下腦門:“人家的宴席我穿成這樣合適嗎!你當是去會夫君的前妻、爭奇鬥豔呢!”
鬥豔是話本裡的橋段,她說話也算引經據典呢。
脆桃捂著頭嗚嗚出聲,這才去捧了平日裡的常服出來,是一套中規中矩的湖藍色廣袖襦裙。
蘇宜丹這才滿意。
隻不過穿戴整齊後,鏡中的蘇宜丹仍是一等一的美,精致的眉眼微微做出表情,便仿佛傳世的名畫動了起來。
連那套普通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也好像借了仙子的光輝,越發清麗華貴。
脆桃看著,於是又露出誌在必得的微笑。
這麼美的人不做皇後誰做皇後?
皇帝陛下到底還是要被她家小姐迷死的!
蘇宜丹卻摸著臉,猶豫要不要再樸素一些。
可去赴宴穿著太寒磣也不像話,顯得她們家沒禮數,便作罷了。
昨夜最後雖然安穩睡著了,但想到巳時就得出門往姚家去,她到底有點緊張心慌,早飯隻喝了兩口粥便覺得沒胃口。
說到底,誰能不怕死呢。
記得蕭寂言還是皇子的時候,便很少出來露麵,一是先帝不喜歡看見他,二是他這個人本身也默默無聞的。
不像其他皇子,今兒辦了這個差事,民間立即一頓誇;明天犯了什麼毛病,又不時跑出來批判的聲音。
卻很少聽到關於大皇子的消息。
隻知道成年後他多數時候都在外地,做完先帝指派的任務才回京述職,然後沒多久又領一個新的任務出去。
簡直就像一條供主人家驅使的犬。
連那些整日盯著京中世家公子、好彼此說親的夫人們都不了解此人的脾性喜好和忌諱,更彆說消息閉塞的蘇宜丹。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反正如果蕭寂言真記恨她,怕是一會兒連左腳先踏進姚府大門都要被打一板子。
赴宴的馬車裡,蘇宜丹有一搭沒一搭地胡思亂想著。
對麵的蘇父閉著眼補覺,眼底青黑,三天卻仿佛老了三歲。
她默不作聲地盯著父親看了一會兒,才挪開眼。
娘親之所以突然回江州娘家,好像就是夫妻兩個商量了一宿,想了個什麼辦法。
如果真有什麼法子能讓日後的生活安寧,她是願意的。
姚府坐落在泰華主街,原本是高祖時期塗老國公的府邸,後來京中局勢起起落落,這宅子的主人也換了一個又一個,但至少都是二品以上。
聖上將這處賜予姚太傅一家居住,可謂皇恩浩蕩。
就這點來說,新帝還真是個知恩圖報、有情有義之人,街頭巷尾的非議似乎都不知不覺變了風向。
姚府門前正對著寬闊齊整的官道,可同時容納四輛馬車並駕齊驅,因而即便賓客盈門,門前往來依舊井然有序。
蘇父讓車夫到附近找個不起眼的位置停下,免得不小心攔了哪位大人的馬車,再帶著女兒上門。
姚家攏共就父女兩個主人,一個在前院迎接貴賓,一個在側院陪同各府女眷,府門口站著的是個高瘦的家丁,負責驗請帖。
高門設宴,都會小心排查賓客,免得有渾水摸魚的,蘇父自個兒就負責這些,倒是不稀奇。
一過去,那家丁便陪笑寒暄:“真是喜迎貴賓。”
蘇父身邊的小廝麻利地拿出請帖,那人翻開看了,點點頭:“原來是蘇寺丞蘇大人,請進!”
父女兩個正要抬腳往裡走,家丁卻手一橫,攔住了蘇宜丹,又陪著笑問:“小姐,您的呢?”
蘇宜丹一愣,疑惑地看向父親。
啊?誰家大人帶孩子吃席還要兩份請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