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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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宜丹捏緊手帕,故作鎮定地將臉轉開,不再去看那突然出現的男人。

隻有烏發掩蓋下的耳根還殘留著紅色,顯露出她的尷尬。

她倒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但主桌那邊幾道直勾勾的目光實在很難忽略。

院子裡鴉雀無聲,誰也沒想到本該在主院首座的新帝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來了側院。

直到姚曾柔起身上前迎接,其他人才後知後覺地放下筷子,在桌邊行禮。

“臣女拜見陛下。”

姚曾柔也停下來福身見禮,蠶月錦製成的衣裙本就輕薄柔軟,配上她那纖細的身姿,便很有弱柳扶風的氣質。

蕭寂言並未進入滿是女子的院落,隻在門口止步。

他瞥了眼屈膝下拜的眾貴女,沒理。

而是從身旁太監手裡取來一隻白玉酒盞,薄薄的眼皮斂下,看向也跟著見禮的蘇宜丹。

蘇宜丹雖沒抬頭,卻能感覺到男人視線一直在自己頭上沒動,好似要把她看出個窟窿。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一顆心惴惴不安地跳到了嗓子眼,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話本裡那些狠人,總是看仇家一眼,腦子裡便想好了一百種置對方於死地的辦法。

他、他該不會正在尋思要怎麼報當年的輕薄之仇吧!?

蕭寂言就這麼不動聲色地盯了她片刻,才發覺她的細微表情是如此豐富。

那張白皙透紅的臉蛋上,先是細彎的柳眉微微皺起,接著又抿住了紅梅瓣似的唇。

一雙杏眼裡波光顫顫,纖長的睫羽眨啊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覺得有些好笑,無聲地扯了下唇,才慢條斯理道:“起來,替朕倒杯酒。”

“……?”

蘇宜丹茫然一瞬,抬頭看到那位大太監手裡果然端著托盤,托盤裡則放著一隻白玉酒壺,與蕭寂言手裡的白玉酒盞是配套的。

原來隻是倒酒!

蘇宜丹鬆了口氣,連忙拎過酒壺,往那隻白玉酒盞裡倒酒。

餘光裡,其他人還老老實實半蹲著身子。

蕭寂言到現在也沒喊她們免禮,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故意的。

不過高門大戶最重禮數,她們這些千金小姐從小練就了行禮的本事,這點子時間倒還不算什麼。

反倒是最前麵的姚曾柔有些搖搖欲墜。

或許是嫁去麗州後、夫家規矩不嚴的緣故,她的禮數荒廢一年多,此時便沒有那麼穩當。

身子搖晃了兩下,發間那支熠熠生輝的金海棠掐絲步搖也隨之晃晃悠悠的,搖出一種楚楚可憐的意味。

她將眼抬起,霧蒙蒙地望向院門邊一身玄衣的男人,目光略帶了幾分祈求。

但偏偏蕭寂言毫無察覺,隻垂眼看著蘇宜丹倒酒,而後在酒水即將滿出杯盞的前一刻,用修長食指勾開了女子的手。

“……滿了。”

美酒灑出一些,正走神的蘇宜丹一驚,忙將酒壺收起,有些心虛地朝他偷瞄。

好在蕭寂言沒在意她,目光落向院子裡跪了滿地的人,仿佛這會兒才注意到似的:“都起來吧。”

眾女紛紛舒了口氣。

姚曾柔扶著酸軟的腿站起,蹙著眉怯怯出聲:“陛下……”

蕭寂言看她一眼,頷首道:“今日是太傅喜日,朕亦感同身受,諸位不必拘禮。”

說罷,他舉了下杯當作祝賀。

其他人自然緊跟著找來自己的杯子,無論酒水還是清茶,也飲了一杯。

蘇宜丹提著酒壺在一邊站著,看著蕭寂言喝完把白玉酒盞放回托盤裡。

他如今不是從前那默默無聞的大皇子了,即使是一品太傅府宴,也沒有聖上敬酒的規矩。

他這麼做,無非是給姚家麵子。

難怪坊間都說新帝是個重情重義的好人,原先那些關於他如何不擇手段得位的非議,都逐漸被壓下了風頭。

姚曾柔淚眼盈盈,柔聲感激道:“多謝陛下記掛,父親一定也很高興。”

方才還有些微妙的氣氛,就在這君王施恩的三兩句話裡重新活絡起來。

“陛下對姚家真是有情有義。”

“看來啊,姚小姐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聽見耳邊細細碎碎的豔羨聲,姚曾柔心裡那點鬱氣才稍微散去一些,含羞帶怯地抬頭,大著膽子去看立在門口的新帝。

可男人卻並未隨著氣氛露出絲毫笑意,漆黑深沉的眼瞳波瀾不驚,如同一潭難以捉摸的深水。

看不出喜怒。

姚曾柔笑容微滯,也是實在猜不透這位新帝的心思,期期艾艾地問:“陛下既然來了,可要嘗嘗春熙宴的菜?都是臣女細心準備的……”

蕭寂言將白玉酒盞放回托盤,態度卻並不熱切:“不必,太傅那邊還在等朕。”

提到父親,姚曾柔再說什麼便會顯得不懂事,她咬著唇,隻能看著對方寒暄過後走出院子。

明明酒也敬了、話也說了,麵子給足了,可不知怎麼,總覺得不如想象中風光。

真是來為她撐場麵的麼?

姚曾柔盯著門邊抱著白玉酒壺的女子,很難控製自己不去多想。

蘇宜丹也覺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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