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2 / 2)

至於為何演變成了今日這樣。

蕭寂言冷冷一笑。

姚存玉心知肚明,所謂寶物失竊不過是個幌子,更沒有什麼賊人。

無非是借機發揮,趁機欺負欺負人。

不過姚存玉膽小謹慎,倒不像是這麼張揚跋扈的人。

跪著的袁康榮簡直汗如雨下。

他自然是聽從的姚太傅命令,說蘇寺丞嫌疑最大,讓他放開手腳去搜!

難不成姚太傅根本沒經過陛下的同意、自作主張!?

這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袁康榮能坐到這個位置,自然不是傻子,很快明白自己是被當槍使了,立即悔過道:“都怪下官愚鈍,會錯了意!弄巧成拙!下官明日便親自攜禮去給蘇寺丞賠罪!還望陛下給下官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心裡清楚,不管姚太傅在其中做了什麼,都不是他能攀咬的。

畢竟說到底,不過是欺負了一名六品寺丞而已,陛下還能為此大動乾戈不成?

倒不如把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做個憨厚的老實人,興許還能討個好。

袁康榮為自己識時務的發言沾沾自喜,可等了半晌,都沒聽見新帝的反應。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隻見年輕英俊的帝王目光沉沉,似要越過圍牆,落進相鄰的院子裡去。

一牆之隔,便是蘇家。

不遠處挨著小巷甚至有一道漆色斑駁的紅色小門,此刻緊緊閉著,安寧而祥和。

蕭寂言心情很差。

蘇宜丹雖然看著性子開朗,可畢竟隻是十幾歲的閨閣女子,從小也是父母嬌養寵愛著長大的。

縱使性子活潑一些,麵對銀刀衛這種手上切實沾過血的莽夫,恐怕也嚇得不輕。

“你去賠罪?你賠罪有用嗎?”蕭寂言哂笑一聲。

他坐擁天下,都不知道這回要怎麼才能哄她開心,這人行個屁。

袁康榮臉色一白,又將頭重重磕下去,不敢再自作聰明說話。

蕭寂言側目道:“杖二十,降為七品司錄參軍,罰俸半年。”

杖二十已是傷筋動骨,更何況從四品直降三大級!

他今年四十七,才好不容易爬上四品京兆府少尹的位置,如今被打回去,哪還有下一個四十年!?

袁榮康宛如當頭棒喝,眼淚立即滾落下來,剛要哭喊求情,便被銀刀衛封了嘴拖走。

“至於你。”蕭寂言看了眼咬緊牙關跪在地上的銀刀衛隊長冬六,長久保持捧劍的姿勢已經令這位九尺男兒滿臉汗珠。

“禁閉兩月,底下的人暫交給衛昌。”

冬六重重叩首:“冬六領罰。”

衛昌也鬆了口氣。

這次畢竟不全是冬六的錯,怪隻怪那姚存玉拿著雞毛當令箭,實在膽大包天。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才上前一步,低聲道:“主子,姚存玉那邊,可要給個警醒?”

蕭寂言眼色沉沉。

明麵上,姚存玉是他親封的太傅,隻因自作主張搜查六品寺丞府邸就加以處罰,不止是顯得兒戲,更是把蘇家推上風口浪尖的位置。

更何況,姚存玉懦弱無能,易於掌控,否則他也不會將這麼個人推上太傅的位置。

倒是他那個女兒,意料之外的不安分。

片刻,他吩咐道:“讓夏九去一趟麗州,查姚曾柔夫家。”

“主子的意思是……?”

“她那個丈夫死的不清楚。”蕭寂言眯了眯眼,“查到有用的也不必向我回稟,想法子送到蘇小姐手上。”

衛昌心中一凜,知道這是要把姚曾柔的把柄送到蘇小姐手裡,好讓她占據有利的位置。

倘若再仗勢欺人,姚曾柔便是自討苦吃。

“還有。”蕭寂言最後補充道,“冬六受罰的消息,內部傳給銀刀衛眾人。”

銀刀衛若知道冬六今日為何受罰,自然都會引以為戒,也知曉蘇小姐的地位。

衛昌拱手:“屬下明白,等明日春三和夏七跟著蘇小姐,有自己人在身邊,再不會發生今日這樣的烏龍了。”

巷子那邊的小院忽然傳來一陣動靜,衛昌手疾眼快地熄滅了火把。

院子裡有人點了油燈,照亮一小塊黑暗。

丫鬟的聲音隨之響起:“今日可真夠折騰的!小姐,奴婢去給您打水!”

幾個人就這麼無聲無息地隱在黑夜裡,誰也不敢弄出聲響,連呼吸都放輕了。

蕭寂言勾著側窗布料的長指微動,下意識垂了眼傾聽。

院內的小姐似是想起什麼,對臨走的丫鬟吩咐道:“脆桃,我那身桃粉色的軟綢寢衣在哪裡呀?係帶在腰側的那身,我要穿著睡覺。”

“哦!昨兒還拿出來曬了的,奴婢等會兒給您找!”

蕭寂言聽著女子清麗的聲線,帶了幾分疲憊的困意,因而比平日裡稍顯軟糯。

她說話的語調微慢,似乎都能想象到對方說話時微微扇動的纖長睫羽。

還有她換上寢衣係綢帶時,纏繞著纖細係帶的白嫩指尖。

丫鬟去打水之後,院子裡便再沒有一點聲響。

蘇宜丹靜靜地坐在隻有一盞油燈映照的廊下,想著今日的種種事情發呆。

一會兒是風光回京的姚曾柔、一會兒是心思叵測的新帝。

那些銀刀衛闖進屋裡時,好似渾身都帶著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令人沒由來的害怕。

若非林公公碰巧來問玉佩的事,今日又會是什麼結果?

蘇宜丹不敢往下想。

她娘說的對,這京城就是一座吃人的漩渦,就算他們什麼都不做,也一樣會被卷進去。

江州……

她忽然覺得舉家搬去江州其實也很好。

倒不一定是要嫁給表哥,就算她一輩子不出嫁,她爹娘也是肯的。

而且離京城不算遠,一年四季差不多的氣候,飲食習慣也多有相似。

想回來走親訪友也很方便。

外祖家在那兒,互相還有個照應。

蘇宜丹越想越不錯。

有了退路,心裡那塊沉甸甸的大石頭也好像輕盈了許多。

一牆之隔,蕭寂言並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