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想了。
胡麻等的就是這一日,早先他在寨子裡,想做掉崔蠍兒,卻不向二鍋頭開口,也是為了留著這人情,用到關鍵時候。
如今聽見了他的聲音,便感覺輕鬆了許多。
二鍋頭聽了,心裡頗為暢快,笑道:“看樣子求法之路,並不那麼順利?”
“算起來已經很順利了……”
胡麻笑道:“我確實燒了青香,也如願來到了一位身懷絕活的老掌櫃身邊做事,如今,他甚至已經開始教我們的本事了,隻是,我也難免有些疑問,紅燈娘娘會教人本事,都是這樣的麼?”
說著,便將自己學把式的事情,講了一遍。
“這是必然的啊……”
二鍋頭聞言笑了起來:“不僅是紅燈會,其他的血食幫,前期也隻教這些虛把式,不然你們跑了怎麼辦?”
胡麻聽著,倒微微一怔:“虛把式?”
“不錯。”
二鍋頭笑著向胡麻解釋:“凡是與守歲人法門無關的,都是虛把式。”
“你們這守歲人的路子啊,離不了血食,隻靠自己這一身火力,怎麼可能讓爐子旺了起來?”
“除非你這輩子也彆破身了,那非但火力足,還破百毒呢,但是,這代價可有點高啊,其他人怎麼著?”
“那就離不開血食了,有了血食供養,你這爐子就旺,那些把式,便可以打出傷邪祟,破妖法的驚人威力來!”
“但這前提就是你得呆在紅燈娘娘會,有血食供養著你。”
“若是一旦自己跑了,沒了血食,伱學的這些把式,便用不得,一用,便消耗了你的生氣,一次兩次還罷,用得多了,便如燒乾了蠟燭,身子裡沒了東西,可不比死還慘?”
“……”
“這種存活多年的幫派裡,果然門道極多。”
胡麻都歎著:“若缺了血食,這把式練得多了,恐怕也跟那些紅香夥計一個樣了。”
但有一說一,倒不是紅燈會特意挖坑,隻是借了這個特點罷了。
二爺教自己的把式,本質上也是如此。
想清楚了這一截,胡麻便道:“那若是這樣,我怎生才能學到守歲人那真正的法門?”
“那並不容易的。”
二鍋頭老兄歎了一聲,道:“要會賣臉,會伺候人,甚至,還要付出很多的代價。”
“這些老掌櫃,人人手裡都有絕活,但也絕對不會輕易傳授給彆人,畢竟,這是他們的飯碗,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本事。”
“有了這手絕活,所有的血食幫都得供養著他們,憑白無故的,他們怎麼舍得把這手本事傳了出去?”
“萬一將來你翻了臉,回過頭來跟他們搶飯吃怎麼辦?”
“……”
“這……”
這一點,胡麻早先也有預料,如今也不由得輕歎。
這種現象,並不少見。
便是前世,他也聽過傳說,到城裡跟著學廚的鄉下小子,得給大廚洗著腳,打著雜,什麼活都要搶著乾,入了大廚的法眼,但對方要教他,還得立三個規矩。
一是工錢上交,二是廚頭想罵娘就罵娘,人家說一聲我入你娘,自己還得回應著,你趕緊入去吧,等著哩。
最要命是第三條,每天晚上給人弄後麵。
畢竟都是能夠讓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學起便是如此艱難。
而這還隻是學廚,如今自己要學的卻是守歲人的本事,可不得更加艱難?
胡麻認真的想著,也對自己現在所謀之事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當然,你找了個好地方,也是個好時候。”
二鍋頭老兄,卻又在這時候道:“送你過去的那位管事,倒是個實誠人,這位吳掌櫃,如今處境也很是尷尬。”
“他本是調教了幾個弟子在身邊幫著,還很得重用,派去了那裡守著一地的血食倉櫃,結果,便在去年,血食入庫之時,遭了邪祟覬覦,一個不小心,出了大亂子。”
“不僅他身邊的弟子死的死,瘋的瘋,這位老掌櫃的家人,也跟著遭了秧,最關鍵的是紅燈會的那一批血食被搶,損失不小。”
“上麵的香主其實對他這過失很不滿意,虧得他各處打點,又有相熟的拚儘全力幫他說好話,才有了這待罪立功的機會,如今他就是要把這莊子重新經營起來,彌補去年的過失呢!”
“所以,他是必然要重新調教幾個幫手的,不然恐怕是獨木難支!”
“照理說,他這情況,從會裡其他地方,挑幾個做熟了的老人過去,由他調教著最好,但彆人送來的人,他還不願教呢,隻從新人裡挑。”
“……”
“還有這一茬?”
胡麻這才明白了,為什麼這個莊子裡,除了那老掌櫃的家人,竟是一個老夥計也沒有。
心裡倒也感慨,當初二爺那份大禮,當真沒有白送呀,小胡子管事人不錯,他先問了自己想不想學本事,才送了自己過來。
就是因為,這裡學到本事的可能性最大。
“當然了,他究竟挑了誰去教,便也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