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冷不丁的一聲喝問,瞬間驅散了場間的神秘與幽隱氛圍。
場間大羊寨子裡的人忙忙的轉過了身,就看到了一群衣衫簡陋,手裡提了棍棒鋤頭的老少爺們,氣勢洶洶的趕了過來。
為首的,是個帶了羊皮帽子,手裡拎了一把樸刀的老人。
他黝黑的臉氣的通紅,大罵道:“不說一聲,不言一句,便跑來這裡祭林子,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大羊寨子,想搶了這周圍所有村寨的福氣嗎?”
“還是想招來什麼壞東西,把咱們在這老林子裡討生活的人都害了?”
“……”
見他們來者不善,大羊寨子裡跟過來的寨民,也紛紛跳了起來,隨手抄起家夥。
就連上了年紀的老族長,也是一把就抽出了剛剛挑著供品過來的扁擔,扯著脖子向了對方大叫:
“老羊皮,你是個什麼意思?”
“咱又沒去你們寨子門口去燒香,伱帶人過來,是想打架了?”
“……”
“打架又怎麼樣?”
那老羊皮一伸手,身邊的人便都舉起了家夥,大叫道:“是你們大羊寨子先不講規矩。”
“你們不給咱留活路,咱就給你拚了!”
“……”
“壞了……”
眼見得雙方劍拔弩張,竟是一言不合,就要打架。
胡麻卻是心裡一陣擔心。
這村寨之間,講規矩講禮數的有,一言不合就開乾的也有,甚至不乏為了某些荒唐理由就動了刀槍的。
蓋因單個人遇到,還有可能會先慫一個,講講情麵,但牽扯到了寨子的事,就說不清了。
一句話說不好,就先打一架。
而且這種寨子之間的打架,可是會下死手的。
早先村寨之間,為了水源,為了地,為了太歲老爺的歸屬打架的,還算有個正當理由。
但也不乏因為懷疑你們村子裡小孩偷了我們寨的牛這種沒頭腦的事情,說不清楚,就直接打了起來。
一場混戰打下來,各村都死了好幾個,才發現牛是跑山凹裡吃草去了。
於是被誤會偷牛的氣不過,再去找,但對方寨子騎虎難下,也不能認,於是又打。
又死好幾個人。
一場誤會而起,竟是直接結了世仇。
寨子之間,講人情。
道理也講,但說真的,不多,幫理不幫親的事,得到了一定高度才能做,在寨子裡隻會落埋怨。
胡麻情況都還沒搞明白,可不想就先為這事死上幾個人。
正著急間,看向了二爺,卻見二爺早已迎了上去,守在了兩邊人中間。
二爺身高腿長,爐火又旺,往兩邊人中間一站,很有壓迫感。
但他沒有咄咄逼人,向著那戴了羊皮帽子的老人道:“莫慌,莫慌,老羊皮老哥,你這是怎麼的,啥話不能先好好的說道說道?”
“這還好好說哩,晚一會過來,你們都祭完了……”
那老羊皮憤憤道:“本來你們大羊寨子就占了福份,還出來祭林子,若是林子裡的福氣都被你們大羊寨子搶光了,那讓我們喝西北風去?若不是有人提前過來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們這溜賊!”
“誰那麼嘴快,跑去你那裡搬弄是非?”
二爺聽著,也皺起了眉頭,道:“這不是純純的胡扯嗎?”
“你瞧瞧這是誰?”
“……”
說著,向胡麻招了招手,胡麻便也走了上來,站在了二爺身邊。
二爺向老羊皮道:“這是胡麻,走鬼婆婆的孫子,早先在林子裡走丟了,你們蟒村還幫著找來著。”
“現在人已經好了,也出息了,才進紅燈娘娘會多長時間,就學到了本事,還被貴人瞧上,提拔他做了個管事呢!”
“但他混的再好,回了寨子,也不能忘了老本呀……”
“早先他為了點爐子,認了個乾娘,今個就是來帶他祭乾娘的。”
“難道這還不行了?”
“……”
那老羊皮倒是一下子被二爺這番話,說的啞口無言。
大羊寨子的老族長多賊啊,他不是不知道出來祭林子,容易出事。
不管你們大羊寨子有沒有祭林子的資格,但隻要你們挑了這個頭,其他的村寨,就會有人不高興。
但他料著了這一點,也提前想好了說辭,就是為了堵彆人的嘴。
老羊皮大爺若順著這個說,根本說不過人,但他也認死理,不理這茬。
隻是向著胡麻道:“小子,還認得你老羊皮爺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