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牛子,你出來吧!”
也正在胡麻想著時,那位使者已經笑著喚了一個名字。
在人群後麵,便有一個人提了提馬韁,慢慢的上前了幾步,卻是一個身材矮胖的男人。
他看著約三十來歲,身上穿了一件鬆垮垮的衣服,他也不下馬,便在馬上瞧著胡麻,笑吟吟道:
“胡掌櫃,鄭香主讓我過來幫著你些,提醒著你紅燈會裡的規矩。”
“以後,咱倆要多親近親近了呀……”
他臉上帶著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直看得周圍周大同等夥計,都一時心裡發毛。
這人還沒下馬進莊子,便已經讓人頭頂上似蒙了一層陰影。
但聽著這人不陰不陽的話,胡麻也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馬上的他,臉上露出了微笑:“是的,確實要多親近親近。”
“……”
這一笑,倒讓這馬上的孫牛子呆了一下,隱約感覺哪裡不對。
這人臉上的笑,怎麼倒像是從心而發的?
……
但除了胡麻,這莊子裡的夥計,心情確實都顯得有些低沉,說完了事,便要請這些使者什麼的進莊子用飯,本來他們喜氣洋洋治下了這麼大席麵,如今吃起來卻都是悶悶不樂。
倒是那孫牛子,仿佛回了自己家,請了那使者坐上首席,自己作陪,開開心心的吃喝了起來。
胡麻麵色如常,陪著飲了兩杯酒,對周圍人投來的眼神,也毫無反應。
直到數杯之後,才有一人借了入廁,與胡麻躲在一邊,悄聲說道:“胡兄弟,我是跟了徐管事做事的,你想是還記得我?”
“他老人家讓我跟著過來,提醒你一句話,你們莊子掌櫃這事,他本是想著幫你促成的,隻可惜鄭香主發了話,派了他小舅子過來,這鄭香主本就主管人事,彆人卻也說不得什麼了……”
“……”
這徐耀徐管事,便是當初收了二爺三條青太歲的小胡子管事。
當然,如今胡子留長了,已經是中胡子了。
他見胡麻出息,一直與胡麻長幼論交,把胡麻當成了自己人。
而紅燈娘娘會裡,一共三位香主,一位主管血食大礦,是最具實權,最受信任的,紅香弟子出身,常年在外。
一位是主管錢糧發放,血食運轉的。
而這位鄭香主,便是楊弓曾經的頂頭上司,他恰恰管的是這各個莊子裡的事務,有他一句話,徐管事自然說不得什麼。
但他人倒不錯,還特意著人過來提醒自己一聲。
話說回來,若是事情順利,大概他就親自過來,告訴胡麻這好消息了。
胡麻便笑道:“我曉得,替我謝過徐叔。”
“是我沒有及時去城裡走動,回頭有了機會,再去城裡補上。”
“……”
“是,你空了去城裡,先去管事大爺那裡坐坐。”
二人說得妥了,才又回去飲酒。
當夜留宿了諸位行賞的人,送了他們回去,莊子便又空了下來。
而那位鄭香主的小舅子孫牛子……
……鄭香主的嶽父母也真的會取名字啊!
自打他入了莊子,便立刻將老掌櫃走後這莊子裡的悠閒氛圍,撐得蕩然無存。
他來到了莊子,自然要安排住下,一眼就瞥見了老掌櫃的內院,如今雖然老掌櫃走了好幾天,但胡麻為了對其表示尊重,一直沒搬進這個內院。
但如今這孫牛子來了,卻笑道:“重新收拾也麻煩,我就直接住在這裡麵吧!”
“反正我早晚是要回城的,等我走了,你們再搬進來不好?”
“……”
說著,便讓人給自己收拾出來,眾夥計們敢怒不敢言,也隻能悶悶的收拾了。
不過,這都是胡麻給了他們膽量,在這之前,他們麵對城裡來的人,那是連點怒氣也不敢有的。
而等他帶了一位隨從,住進了內院,便又開始了諸多事端。
吃飯之時,便先讓隨從進廚房裡看看有什麼好東西,每頓的青食,他直接砍一半帶回內院,好好一隻大肥雞,卻把兩個腿並半邊雞身子都自己拿了,剩下雞腳雞屁股雞頭留給莊子裡的夥計。
此外,還每天早晚的要熱水,把廚房裡的李娃子,指使得陀螺一般的轉。
瞧這體麵,恨不得莊子裡要專門派三個夥計給他。
兩個專門的伺候他,一個伺候他的隨從。
但若隻是這樣,也就罷了,每天乾活時分,他便又背著兩隻手,出了內院。
一會說這裡打掃的不乾淨,重新打掃,一會說馬喂的不肥,懷疑夥計們是不是私吞了馬的飼料,賣給了周圍的村民去喂豬,一會又說巡夜時安排的人手,巡查的區域不合規矩。
夥計們做了這一年的事,本就是熟了的,一下子被他搗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