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弓?”
在這裡把守的都是紅香弟子,平日裡最是心高氣傲,不太聽人使喚,冷不丁見有人過來,自然少不了一番盤查。
但見胡麻上來便叫三香弟子,還是前不久剛出了風頭的楊弓,便也不敢大意,忙忙的喝命胡麻留在這裡等著,自然有人燒香召來青衣小廝狀的使鬼,去請楊弓。
胡麻便隻在驢車上坐著,一副麵若白紙,暈暈欲倒的黛玉模樣。
等了至多隻有半盞茶功夫,便忽聽得不遠處有腳步聲響,隨著便是一聲急急的大叫:
“是誰找我?”
“可是我胡麻兄弟來了?”
“……”
來的正是楊弓,隻見他大步奔來,身上外袍的帶子都沒上係上,竟像是剛剛還在睡著,不及問細,隻是一聽對方要找“楊弓兄弟”,便跳了起來。
在這地界,他認識的人裡,兄弟叫他楊大哥,會裡的人都叫楊師兄,又沒彆的熟人,隻有胡麻會這麼叫他。
奔到近處,果然見到驢車上坐著胡麻,頓時心裡一急。
剛想攆他離開,不知這家夥明明得了自己的信,這會子回來又做什麼,卻是一下子看到了胡麻的臉色不對,頓時心裡一慌,湊近了一看,叫道:“你怎麼成了這副鬼樣子?”
“快,血食丸!”
“……”
說著便向身後伸手。
跟著他跑了過來的倒有幾個,見他要血食丸,便有一個忙不迭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青色的瓷瓶,直接遞了過來。
但楊弓接過來一看,頓時大怒,猛得往地上一摔,一腳踩碎了,向身後的人大喝:“彆拿這種狗吃的東西來糊弄,我讓你把血太歲給我!”
平時,無論白的青的還是紅的,隻要不是黑的,都稱血食。
但一般煉成了丸狀,方便攜帶食用的,才稱血食丸。
他身後跟來的弟子倒不是不懂,隻是沒想到,楊弓冷不丁的居然真要血食丸。
那可是值錢的東西!
如今見楊弓在這裡罵人,也一臉為難,他身上也沒帶啊……
好在這時,另外幾人跑了過來,其中一人,正是與楊弓一起見過胡麻的沈大棒子。
他聽見了楊弓的大叫,又認出了驢車上的是胡麻,便忙忙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手帕包著的物件,一層層的揭開,裡麵正是塞子裹了紅布的一個小瓷瓶。
楊弓一把奪了過來,拔掉塞子,喂到胡麻身邊:“兄弟,吃了再說話。”
他卻是紅香弟子,經曆的事情與胡麻等人不同,一眼就認出了他這時候近乎油儘燈枯,紅香弟子也隻有在借多了紅燈娘娘法力的時候才會這樣,知道需要一顆血食丸來吊著命。
“這……”
胡麻倒是猶豫了,自己為了作戲逼真,才裝成了這樣,沒想到楊弓如此大方。
但微一遲疑,想著日後必定要還他,還是一口吃了。
立刻感受著滾滾氣血在胸膛之內化開,便是自己不做什麼,精神也不由得一振,這才深深喘了口氣,低聲向楊弓道:“我出去幫會裡做事,沒想到遇到了一個厲害的,傷著了。”
楊弓眉眼都擰成了一團,狠狠道:“哪個王八蛋傷的,我把他削成人棍,給你出氣。”
胡麻聽著都心裡微沉,他可是明白,楊弓這哥們不是說說。
他這性子不是愛罵人的,他想把人削成人棍,那就是真的打算把對方削成人棍。
“先不說這些。”
他忙道:“管青香弟子錢糧發放的徐管事可在?”
“……就是留了兩撇鼠須,最愛穿了青衫扮書生的那個,那是自家長輩,伱先帶我去見他。”
“……”
“他應該是在西邊瓦房裡落腳。”
楊弓也反應了一下,看向了周圍人,有人指了一個方向,便即轉過身來,向胡麻道:
“上來,我背你。”
“……”
“不用,能走。”
胡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從車上跳了下來,轉身要走,忽又道:“驢車幫我看好哈。”
楊弓道:“放心,咱兄弟的東西沒人敢動。”
說著轉頭看向了那些紅香弟子,道:“你們瞧清楚了,這就是青石鎮櫃上的胡麻兄弟,這是咱們自己人,早先我跟沈大棒的命都是他救的,以後見了他都給我客客氣氣的。”
那些跟來的人,大部分都是腰纏紅帶,見楊弓這麼說,卻都跟著點頭:“那當然。”
胡麻倒是有些驚奇:“看樣子楊弓如今非同凡響,收了一大票兄弟啊!”
“……還都是紅香。”
“……”
一邊說著,一邊下了馬車跟著往鎮子裡麵走,卻是連盤查詢問都不用了,在這裡把守的紅香弟子,都以一種看自己人的眼神看著胡麻。
就連驢車,都翻也不翻,便即讓人牽到了旁邊的馬棚裡去,用好料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