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修行,還特麼的是修行!
與其現在疑鬼疑鬼,什麼都做不成,倒不如專注要緊的事,努力修行,學好本事。
守歲人的本事,一分一分,都是救命的。
如今,自己已經開始了修煉第四臟,也就是至關重要的腎臟。
說起來,對其他守歲人而言,每一步臟,都是一道小關卡,修煉起來沒這麼容易,光是精準的殺死這一臟,再一點點煉活,便是一樁大功夫。
可是胡麻如今血食充足,又早已死了,再加上老掌櫃傳法的時候沒有藏著掖著,法門齊整,倒使得他修煉起來一帆風順。
其實,如今他已到了第四臟的修煉,若說了出去,怕是立馬被人當邪祟抓起來。
實在太快了。
當然,守歲人還有個好處,好隱藏。
若是不在人前施展這由生轉死的功夫,或是施展一些特定的絕活,外人都看不出來。
想要真正搞明白自己的潛力,那得把自己開膛破肚才行。
“這就是做了掌櫃的好處啊……”
胡麻一邊想著,一邊又取回了一批血食丸,再加上紅燈娘娘會賞給自己的,快速的開始了第四臟的修煉。
……
……
朱門鎮外,有一座並不算高的荒丘,上麵樹木稀少,亂石嶙峋。
荒年時,常有鎮子裡夭折的嬰兒,被扔到這座山上,也有無家可歸的橫死人被棄於山間,因此有著累累白骨。
每到夜裡,便鬼火升騰,漫山飄蕩。
鎮子裡的人莫說夜路,便是近了黃昏時,也會遠遠的繞了這山走。
但是如今這荒山之上,卻有一個個穿了碧油褲子的青衣童子,跪在了山間,赤著脊梁,受著這山上陰冷的風吹,他們拱衛之間,是一頂轎輦,輦上隻放了一個造型猙獰的惡鬼麵具。
因有它在,這山上鬼火都不敢飄出來了。
他們在這裡等了很久,但紅燈會鄭香主鄭知恩這種平時在青衣老爺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的人,卻是在青衣老爺到了這山上之後,足足遲了一個時辰,才緩緩走來。
隻見他穿了一身未係袍帶的粗布袍子,披散了頭發,手裡持著一杆長長的木架。
木架上麵,足有七八條丈許長的黃幡,迎著夜風飄飄蕩蕩,給這座陰森的荒山,更添了幾分鬼氣。
“鄭知恩,你好大的架子啊……”
看著鄭香主上了山,跪在了靠近山頂的一個青衣童子,抬起了頭來,森然道:“真就因為貴人的一句話,你便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敢讓青衣老爺等這麼久?”
“為貴人辦事的,終究是青衣老爺,你不過是個帶路的而已……”
“師兄請信我。”
鄭香主被人罵了,卻也並不著惱,隻是此時的臉上,卻也沒有了早先的諂媚。
隻是淡淡笑了一聲,道:“我是走鬼人,伱們是負靈人,你當然更了解青衣老爺,但我更了解邪祟。”
“所以那位貴人最後讓我幫手是對的,我才能幫他把人找出來。”
“當然,功勞我不敢跟青衣老爺搶,如今的我,也隻是走投無路,想要討個活命而已。”
“……”
“活命?”
青衣童子聽了,臉上不乏嘲諷之意:“難道不是你自己找的?”
“嗬嗬,確實是。”
鄭香主居然不反駁,早先鬥法,自己也算是立了一功,但就因為護法一句話,燒香人對自己充滿了敵意,那最近因為表現極佳,入了娘娘法眼的楊弓也愈發起了勢。
自己這個領了鬥法功勞的,倒是在會裡都呆不下去了。
就連這過來領著青衣幫找人,注定了得罪人的差事,燒香人也偏偏要指派給自己,還說自己是自願的。
他心裡明白,怕是等到這份功勞帶來的名聲消失,自己這香主怕是都坐不住,實在沒有辦法,才早做打算,索性跟了青衣,到貴人麵前搏個機會。
如今,竟是搏到了,隻是,這個結果,真是自己想要的?
見著他一臉消沉的模樣,青衣童子倒是一時嘲諷不下去了,隻是微一沉吟,森然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幫青衣老爺挑了幾個地方。”
鄭香主將那木架,插在了地上,他手勁不小,竟一下子入地三寸,牢牢立住。
然後才在飄蕩的幡子下,轉過頭來,道:“陰澤厚的地方,便是可能藏了人的地方,但怎麼向這幾個地方使勁,卻要看青衣老爺了……”
“隻是挑了幾個地方?”
青衣童子聽了,便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怕是有些你看不慣的,也特意加進來了吧?”
鄭香主居然不否認,隻是笑道:“師兄若有看不慣的,現在也可以加進來。”
那青衣童子都吃了一驚:“你……”
“貴人隻是托我們找個人出來而已,哪會管我們怎麼找?”
鄭香主卻是笑了笑,道:“而且用這種法子找人,名聲總是不好聽,如果我們不作這個主,一定要讓貴人點頭才辦事,那出了忿子,是我們的,還是貴人的?”
夜風寂寂,荒丘無聲。
那被放在了荒丘正中間,轎輦之上的惡鬼麵具,並沒有發出任何的動靜,隻隱約聽見風裡,似乎有一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