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周管家是明顯的慌了,他竟一時之間,想不明白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剛剛明明看到他將這銅板填進嘴裡的啊……
剛剛明明看到法壇之上油燈大亮,這是道行大漲的標誌啊!
最關鍵的是,那法壇之上的油燈明明已經熄滅了,如今都還沒有亮起來,那小掌櫃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應該是個死人而已啊……
“我吃的是血食丸。”
看著周管家那滿臉的吃驚,胡麻心裡倒隱約有些得色,甚至想把自己怎麼做的,都一一跟對方講講。
這倒不是什麼反派的習慣,而是得意手段,誰不想炫耀一下?
隻可惜,阿姑在身邊,況且還有些事沒摸清楚,自己倒是不能儘興的炫耀的,隻能低低的歎了一聲,看向了周管家,低低的道:“你探了我們一路的底,我也小心了一路了。”
“你們把戲門的人手裡的活沒有幾個真的,嘴裡的話也沒有幾句真的啊……”
“若不是趕上了這幾個妖人追殺上來,讓你覺得有機會搞得我們同歸於儘了,再往前走一段時間,伱是不是就要親手給我們下套,害我們命了?”
“其實我也一樣,越摸你們把戲門的底越覺得嚇人,也快忍不住了,隻是實在摸不清你的底,真動手也沒有把握。”
“……”
“我……”
周管家心裡慌,身上也難受,那蛇毒入體,他也想集中起精力來把蛇毒逼出來,但胡麻的話傳進了他的耳朵裡,竟讓他心裡片刻也安寧不下來。
吃力的張口:“你……你一直想害我?”
“是你先害我們的呀……”
胡麻看了他一眼,皺起了眉頭,道:“你這一路使了多少陰招,自己沒數嗎?”
“過那橋時,讓你給你們家小姐好好化個妝,好瞞過那橋上的人,你雖然照作了,但也是故意露出好幾個破綻來的吧?”
“你一個把戲門的高人,應付幾個街麵上的混混,易個容居然也漏洞百出,被人看了出來?”
“崔乾娘能這麼快追上來,也是你做的手腳吧?”
“說是讓那些混混沒這麼快變成了小鬼,拖延時間,但實際上,那針法其實是讓他們快快的離竅,好讓崔乾娘發覺?”
“……”
一邊說著,一邊眯起了眼睛:“早先在城裡,你從我這裡借了銀子,說要拿了去買些家夥什……”
“不會是故意過去向乞兒幫的人泄露形蹤,好讓他們盯上我們的吧?”
“或許,你說的什麼給李家的人送信,讓他們難受,其實是在向你們家少爺送信?”
“……”
一邊說著,眼神都冷了下來,淡淡的看著周管家,低聲道:“另外我們這一路上,遇著的邪乎事不少,這裡麵也多半是你的功勞吧?”
“想著讓我們多多的出手,好摸清楚了我們的底?”
“你倒是比崔乾娘更像江湖人,知道動手之前,先摸摸彼此的底子,有了十足的把握再下手。”
“……”
“你……”
周管家被他連問了幾句,已是腳步都有些踉蹌,同時脖子上的傷口,瞬間就發麻,已是有些木然,也讓他覺得喉嚨發緊,而胡麻此時一身是血,眼神冷淡,也裝不下去了。
索性有些艱難的開了口,盯著胡麻:“你……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了的?”
“從一開始就對你沒有太放心。”
胡麻看向了他,慢慢道:“堂堂把戲門的高人,出來找人,與行走江湖也沒什麼兩樣,居然能把行李丟了,還搞得自己斷了腿,我都找了好幾個理由說服自己信你,但還是覺得太離譜了。”
“身上帶了替命銅錢這樣的寶貝,卻說什麼不讓草心堂的人看見,以免招了忌諱。”
“嗬嗬,是怕招了忌諱,還是怕人家瞧出來,這不是替命銅錢?”
“在莊子裡我沒要這東西,你也不堅持,但那些妖人追上來了,你倒是起勁了,不僅給了我,還在關鍵時候提醒我用……”
“……嗬嗬,用我是不太敢用的,但不整這麼一出,又如何讓你這樣的老狐狸露出尾巴來?”
“……”
“你……”
老管家倒是一時慌了。
他仔細想想,這一路上自己雖然確實做了一些事情,但把戲門的人眼毒手快,哪裡會有什麼證據破綻的留下,哪怕剛剛,自己也是確定這個小掌櫃死了才準備向張阿姑下手。
……壇上的油燈都滅了啊!
另外,他確實說出了不少疑點,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手腳再乾淨,隻要做了,便會出現點讓人覺得奇怪的地方。
可他為什麼會聯想到自己身上,自己什麼時候露出了破綻,引他懷疑?
‘不管你有沒有破綻,一開始就懷疑著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