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早先釘在了季堂身上的四枚銀針,如今季堂身上,已經有了六枚銀針。
可季堂兀自不察,仍然在與那株大樹和木頭人交手,身上這幾點微麻,還隻是當是自己在與紅葡萄酒小姐的正麵交鋒之中受到的傷害。
而紅葡萄酒小姐則又來到了一個距離他稍近的位置,對準了他胸前的膻中大穴,二指一拈,便要搓進他的穴內。
孰不料,也在這一刻,那正劈著大樹的季堂,忽地眼中凶光一閃,竟是驟然一步衝出,揮刀直砍向了來到他身體的左側,準備向他出針的紅葡萄酒小姐。
刀勢又凶又厲,似乎還挾著他忍耐許久的怒火。
“不好!”
胡麻一眼瞥見,便已心裡一跳,頓時明白了過來。
那廝不是沒有察覺自己中了幻術,他隻是在等一個機會而已。
看起來他如瘋如虎,向了大樹過招,深陷幻術之中,絲毫沒有察覺,但實際上,他也早就意識到了不對,隻是等待著機會。
紅葡萄酒小姐向他施針,他耐心受著,卻也借了銀針破空與身體受力的角度,判斷出了紅葡萄酒小姐的真正位置。
直到這一刻,位置確定,距離也最近。
忍了半天的他,便立時一刀劈了過來,刀勢淩厲,催魂奪魄。
“嗯?”
紅葡萄酒小姐也是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旋即輕輕抬手,麵對著對方暴烈可怖的一刀,她的動作卻恰恰相反,看起來竟不是很快,而且動作輕柔到了輕點。
迎著那鋒利的刀鋒,手指輕輕一推,略略改變了刀勢下落,擦著自己的身體,堪堪落了下去,激起一地泥沙。
這簡直是把巧勁使到了極處的一推,動作裡麵,都帶了種藝術般的美感。
“終於找到了你了……”
可是季堂的喉嚨裡,卻也憋出了一聲森然冷笑。
下一刻,一步踏上,刀勢更加的淩厲。
麵對把戲門,難辯真假,但如今,他知道自己抓到了正主兒。
被控製的皮影,或是幻術裡的影子,便是再真實,也絕對不可能使出這麼巧的勁來。
而對守歲人來說,隻要抓著了正主兒,便離著結束戰鬥不遠了。
他一刀跟著一刀,愈來愈凶,愈來愈狠。
就連胡麻,都察覺到了紅葡萄酒小姐的危險,那是真實存在的危險便是紅葡萄酒小姐使巧勁,能夠撐得半晌,但又如何可以一直在這樣的刀勢下存身?
他已經想要拔刀上前助陣,但又想到了紅葡萄酒小姐的吩咐,不敢冒然決斷,毀了她的計劃。
她說了要借自己的手,自己也隻能等著她過來借。
好在,也正在他心裡著急,便忽然聽到了紅葡萄酒小姐的聲音:“是時候了。”
胡麻心思電轉,不及細想,猛得捏住銀針,向前紮了出去。
觸手所及,隻覺一陣冰冷滑膩,仿佛有一團團的陰氣,將自己的手掌都要凍僵,無論自己銀針刺落的有多準,在這些陰氣影響下,也會一下子紮偏。
可胡麻畢竟也是守歲人,同樣也可以轉活為死,手掌僵硬而牢固,穩穩的捏著手裡的刺,不偏不倚,平平的向前紮出。
“嗤!”
銀針下落的一刻,胡麻便知道。
中了。
……
……
而在此時的乞兒幫幫主季堂眼中,他好容易抓到了這位把戲門的人正主,那無論如今都不能讓她逃掉。
事實也是如此,自己看起來淒慘,血肉模糊,但守歲人其實根本不會把這點傷當回事,倒是一身本事這時候才使了出來,出刀越來越凶,隻打算將韓娘子一刀砍死。
他也知道韓娘子近身,是為了在自己身上紮下銀針。
但他其實並不在乎,因為守歲人調動一身陰氣,對方即便落針,也會刺偏。
而刺偏了的話,這銀針入體,比蚊子咬了,也沒有厲害多少。
倒是自己,機會難得,故意在韓娘子麵前賣了個破綻,露出了自己的膻中穴,然後借機一刀逼住了韓娘子雙手,眼見得便可以取了她的性命。
卻沒料想,韓娘子懷裡,忽然伸出了第三隻手,這隻手裡,也同樣捏著銀針,而且不懼自己的陰氣,直直的紮了過來。
不偏不倚,恰恰紮中了自己的胸前大穴。
季堂忽地驚住,暗道:“不好。”
同樣也在這一刻,紅葡萄酒小姐輕飄飄的後退,淡淡道:“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