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歲低眉慢慢點了點頭,再次看向榮默,“那,希望你能遇到那個,你願意為她改變的人。然後,你的生活就不再是一日三餐,家裡古董店,會有更多更豐富的色彩。”
榮默還是看著她,“會的。”
剩下的時間,岑歲在店裡安靜下來休息了一會。
晚上和榮默一起吃了晚飯,吃完飯後蹭他的車回了學校。
回到宿舍坐下休息,和室友隨便聊了兩句,在宿舍裡安靜下來各忙各的後,岑歲打開電腦,在網上搜了點申請書的範文。
參照範文寫好申請書,再看看綜藝放鬆一會,也就洗洗睡下了。
第二天上完上午的專業課,岑歲拿著打印好的申請書去找趙明遠。
考古係和金融係在一個校區,走路大概要七八分鐘,她便背著包直接走了過去。
去的時候聯係了趙明遠,趙明遠說他在辦公室。
岑歲找去考古係的學院樓,按著趙明遠說的,找去二樓他的辦公室。
敲了門進去,隻見趙明遠坐在辦公桌後麵。
看到她過來了,趙明遠笑一下起身,讓岑歲趕緊進去,並寒暄問了一句:“寫好了?”
岑歲進門點一下頭,走到辦公桌邊,直接把申請書送去他手裡。
在趙明遠坐下看申請書的時候,她就站在辦公桌邊,轉頭隨意看了看。
辦公室裡除了辦公桌和款式顯老的黑色沙發,也就還有一麵榆木大書架子。
書架上擺的最多的是和曆史、古董有關的書籍,還有一些老物件,但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剩下擺的就是照片了,大多也都是考古時候拍的照片。
對書和不值錢的小古董都沒什麼興趣,岑歲便仔細看了看那些照片。
趙明遠抬起頭看她的時候,正好看到她正在看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
沒等岑歲出聲說話,趙明遠直接把那張照片拿下來,笑著說:“這是我現在帶的兩個研究生,都挺優秀。有機會我介紹你們認識,你們年齡更相仿一點,都是年輕人,聊得來。”
岑歲笑著點點頭,客氣道:“好的,謝謝趙老師。”
趙明遠放下照片和申請書,從辦公桌後站起來,領著岑歲到沙發邊坐下。
他事先泡好了一壺茶,給岑歲倒了一杯,送到她麵前。
好像知道岑歲剛才掃了大書架子上的小古董一樣,他抿了一口茶,忽又說:“架子上沒什麼好東西,都是大路貨,不金貴也不值錢。”
說著放下茶杯,伸手撥了茶幾上的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過來,又說:“你看看這個。”
剛才岑歲沒注意,還以為那是一個煙灰缸。
現在東西到了麵前,她低眉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個硯台。
這個硯台是個舊物件,一眼看上去就覺得氣韻內斂。
既然趙明遠讓她看,她就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看一會之後眼睛微微一亮,看向趙明遠問:“魯柘澄泥硯?”
趙明遠聽她說出這句話,嘴角微微含笑,心想夏國梁確實沒有太過誇大什麼,這丫頭確確實實是懂行的。也就看了這麼一會,居然就看出這硯台是什麼了。
沒點真學識,是說不出來這個名字的。
他笑得慈眉善目,看著岑歲反問:“你見過這東西?”
在擁有鑒寶技能之前,岑歲自己是一件古董也叫不出名字的。
現在她潛意識裡所有的知識都有,所以看到了摸到了,都能認出來。
但要問她見過沒見,她想了想,選擇了回答:“這種硯台傳世太少,我沒有看過實物,隻是在書上看到過。”
看趙明遠沒開口說話,岑歲意識到趙明遠可能是想要考考她。
畢竟到目前為止,除了夏國梁在他麵前說她有點東西,他自己從沒親眼見過。
大概,還是有點懷疑的心理在,畢竟她年齡確實小。
岑歲也是個不願意被質疑能力的人,於是她輕輕抿口氣,又專起注意力,掂了掂硯台的重量,用手指仔細摸了摸,再在邊緣叩擊兩下。
最後放下硯台,拿起裡麵的龍紋朱砂墨錠,在凹陷的墨池裡慢慢研磨。
研磨了一會之後,便看到墨在墨池裡麵化開了,隨後輕輕一動,就均勻散開了去,像荷葉上滾過的顆顆水珠子。
岑歲認真地做完這些事,放下墨錠,看向趙明遠,慢聲從容開口:“魯柘硯,產於泗水縣柘溝鎮,因此而得名。它是用柘溝裡特有的泥燒成的陶硯,其他地方的陶土都燒不出來。也因為是用澄過的泥燒成的,所以又叫魯柘澄泥硯。這種硯台始於唐代以前,在北宋的時候最興盛,被譽為中國四大名硯之一。但是在南宋以後,燒製工藝就慢慢失傳了,所以魯柘硯傳世極少。”
趙明遠眼睛裡已經積滿了肯定讚賞的神色,這會也終於開口說話了,問岑歲:“看準了?”
岑歲點點頭,又說:“您的這個硯台,我掂過了,重量沒有問題。澄泥硯是使用澄洗過的細泥作為原料加工燒製的,因此質地非常細膩,這個硯台的質地也很細膩,摸起來像嬰兒的肌膚,敲擊兩下發現裡麵很密實,您再看裡麵散開的墨珠,多漂亮。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北宋時期的魯柘硯,全世界也沒幾個。”
趙明遠聽完之後就笑了,一邊笑著一邊說:“好好好,我信了,夏老師一點也沒有誇張,你這個丫頭啊,不簡單啊不簡單。”
岑歲沒有表現得過於興奮,隻端著表情淺淺笑著。
畢竟是在真大佬麵前,下意識就會穩重一點,
趙明遠親眼見識了岑歲的本事,心裡沒疑惑了,也就沒再和岑歲聊古董的事情。
之後就坐著和岑歲喝茶,又聊了一些鑒古協會裡的事情,說協會每天都忙什麼,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保護文物什麼的。
岑歲聽著一個勁地點頭,都當學習了。
能得到考古係係主任親自一對一授課,也算是很有排麵了。
聊完了鑒古協會相關話題,趙明遠和榮默、夏國梁一樣,也問了那個讓人好奇的問題。
他溫和客氣地看著岑歲,表情語氣都不再質疑,隻是好奇,笑著問:“歲歲你年齡這麼小,怎麼會有這麼豐富的鑒古經驗?”
被人問過好多次這種問題了,岑歲這回敷衍得認真了點,也笑著道:“從小就愛看曆史,後來接觸了一點古董,就又看了很多書。可能天賦比較好,用起來沒什麼障礙。”
趙明遠心想這不簡單啊,說是天才也不為過。
剛才在聽岑歲說那方魯柘硯的時候,他甚至都產生了一種感覺,說不定有些他搞不定的東西,這個小丫頭都能說出點門道來。
然後他點著頭,把岑歲好好誇了一番。
誇完了又問:“真不打算考考古係的研究生?”
知道趙明遠是誠心的,想把她留在考古界。
但岑歲自己沒有獻身考古界的想法,所以還是搖了頭,笑著客氣道:“我還是想讓爸媽輕鬆一點,把他們的擔子接下來,等他們老了,過個安穩幸福的晚年。”
趙明遠很是遺憾地點頭,“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也很有主見。”
岑歲還是客套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趙老師。”
趙明遠“害”一聲,“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我是愛才,但也不能不顧你的意願,把你綁到我們學院裡來,現在這樣也挺好。”
岑歲這就稍稍鬆了口氣,坐著又和趙明遠聊了一會。
聊到了中午飯點,趙明遠帶著她出辦公室,也沒讓她走,然後帶著她去教師食堂吃了午飯。
打好飯坐下的時候,岑歲還偷偷拍了張照片,發給榮默說:【蘇大教師食堂的飯】
榮默很快回過來:【趙老師帶你去的?】
岑歲:【嗯,你吃了嗎?】
榮默:【還沒有】
岑歲:【哦,我忘了】
說完點了輸入框右邊的“ ”,再點紅包,輸入數字:【50】
榮默捏著手機,看著岑歲發過來的黃澄澄的會話氣泡,裡麵是一個紅色紅包,和八個白色大字:【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他沒忍不住笑了一下。
還挺信守承諾,真就把他養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