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她不切實際,說她好高騖遠,還說她不自量力。
母親還質問她,你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總是報這些高分又難學的學校和專業,你考得上你也堅持不下去。
蘇清楣到現在坐在病房外,還依稀記得那時候自己那怒火中燒的樣子。
明明是最親的人,為什麼偏偏這兩人說兩句就開始吵架,為什麼越親說出來的話越尖銳、越傷人。
明明和陌生人還能友好相處,和母親好像就是不行。
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來了一條新消息,把陷入沉思的她喚醒。
-二手市場:我看你外婆好像下電梯了。
-二手市場:需要我進來嗎?
是唐殊,蘇清楣輕歎了一口氣,他怎麼總是這麼恰到好處地發信息過來。
-清清子:你進來吧,我外婆回去了。
很快,玻璃門打開的時候鑽進來一陣風,蘇清楣適時抬頭望去,那個身材高挑的少年逆著光走了進來。
背後是這層樓唯一的窗口,夕陽就在他的身後,唐殊一手拎著她的包,背後還背著他自己的包,沉甸甸的行李箱在他手裡就像泡沫一樣輕巧。
越走越近,走廊的燈把他的臉也照得分明。
唐殊很自然地落座到她的身旁。
“在等嗎?”唐殊的聲音很輕,哪怕是安靜的走廊,也隻有兩人能聽見。
“嗯,一會兒五點鐘會有醫生出來,可以問問題。”蘇清楣把外婆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給唐殊聽。
“嗯,”唐殊點點頭,手腕垂在膝蓋上,“緊張?”
“有一點,”蘇清楣如實說道,“我不知道要問醫生什麼,我、我也怕得不到積極的答案。”
主要還是後者,直到現在,她也沒辦法完全接受平時身體硬朗、罵人的時候中氣十足的母親,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
唐殊似乎不是很擅長安慰人,聞言過後,他隻是默默地坐在旁邊陪著,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還是蘇清楣率先打破平靜:“其實高考前我媽還給我打過電話來著。”
“嗯,然後呢。”
“我們又吵架了,每次通話基本上都會吵架,而且是吵到其中一個受不了了,先把電話掛斷了。”蘇清楣說道最後都忍不住輕嗤一聲。
可這一聲卻笑出了眼淚。
“為什麼吵?”唐殊問。
“報誌願唄,我跟她說想去首醫學臨床,她不同意,她說學醫要求分數很高,周期又很長,”蘇清楣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主要還是覺得我這個人不行吧。”
“嗯,後來呢?”唐殊的語氣還是淡淡的,可與平時不同,這次好像多了些難以察覺的溫柔。
“就吵起來了唄,然後我先把電話掛了。”蘇清楣說著,聲音慢慢弱了下去,後麵還補了一句,“唐殊,這不會是我和她最後一次吵架了吧?”
唐殊瞬間就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
蘇清楣眼周紅了一圈,眼裡淚光閃爍,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讓十八歲的她毫無防備。
唐殊咽了咽喉嚨,看著她這副模樣,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關得嚴實的門忽然打開。
開門的動靜引得一眾人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