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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染坊不遠便是林記藥鋪,沈薺不論是上山采擷藍草傷到腳踝或是有些頭疼腦熱的,都會去這裡,不為彆的,就是這林老頭有些意思。
林老頭是早些年遷到汴京來的,有些開醫方的本事,用他的話來說這是祖傳下來的手藝,但是又一生未娶,無兒無女,自己守著這藥鋪過活。
沈薺繞過這坑窪不平的水氹,好似一麵波光粼粼藏了美景的鏡麵。
“林伯伯,來些止血藥吧。”
林秀山一身灰衫,守在櫃案用中藥戥子稱著野菊花,又覺差點分量,又用手在布袋裡拈了點出來放在上麵,這回正好,就包在一張方方正正的桑皮紙之中。
“小沈過來了。”
他頭也沒抬,從身後的藥櫥裡抓了些藥來,沈薺也瞧不太懂,隻得靜候在一旁。
“林伯伯,過年可好?”
林秀山包著桑皮紙,又係了個結遞於她手中。
“自然是好,熱熱鬨鬨的過了個年。聽說小沈這裡新來了個夥計啊,我瞅著是機靈的,到時候借我這藥鋪裡使使。”
沈薺佯怒道,“林伯伯還當他是物件,怎可借來借去?”
林秀山被逗樂了,又從櫃桌上拿出一包紅紙,可細看又有些分量,“給你的。”
沈薺一看就知何物,忙擺擺手,“林伯伯不用拿壓歲錢,我又不是小孩子,您老就好好收著。再說我也經常在這買藥,您也不收錢。”
老頭子不聽這套,把紅包放在她捧著的藥包上麵,“拿著,這是長輩給晚輩的壓歲錢,意在求平安,這街坊鄰居小孩都有的,你叫我一聲伯伯,老頭子我也滿足了。”
她推辭不了,隻得收下,林秀山又低下頭撥弄著算盤。
沈薺趁他沒注意的時候,從袖中摸出碎銀子輕輕放在櫃台上。
該有的禮數,不可少。
她剛邁出鋪子來,走在街巷拐角處——前麵一拐過,就是連雲坊。
傘下的視線被人一擋,沈薺停住腳步。
來人小廝裝扮,沒打傘,恭敬拱手道,“少東家有請沈姑娘慈來洲一敘。”
慈來洲,汴京最有名酒樓,曾被稱“天下第一樓”。
當沈薺想拒絕之時,那小廝態度強烈,她提出要先回連雲坊放下手中藥包時,那人也是不語。
“真是榆木疙瘩!”
她憤憤坐進早已停在巷裡的馬車,待馬蹄朝前駛去時,卻發覺手中的傘不知遺落在何處,還好藥包一直在手裡。
她鬆下一口氣,仔細回想起小廝口中的“少東家”,既能當得起少東家之人,想必也是汴京赫赫有名的商賈人家。
能有誰呢?
“敢問你家少東家何許人也?”
趕車的小廝靜默一會,才答道,“姑娘去了就知曉了。”
沈薺聽此心裡平靜一瞬,哪有人天理昭昭敢在青天白日下劫人?
既來之,則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