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二皇子即將登基,為這此等大事,葉亭貞帶了幾位朝臣赴江南布施皇恩,為國祈福,也算是為著初春好景散散心。
隨行官員除了鄭宣致,其中還有季沉,他本不欲出京,但又恐葉亭貞搞出什麼大逆不道之事,以肅清佞臣為由,馬車遠遠跟在了葉亭貞後邊。
一行人微服私訪,也不鬨出太大動靜,可這姑蘇城百姓卻是提前知道了行蹤似的,寬闊的街道硬是擠了不少人,都想看看這攝政王長什麼模樣。
沈薺望得樓下泱泱數千人皆列站夾道兩側翹首期待,岑娘亦是如此,視線倏忽不動了。她順著岑娘視線看向某一處,見到那嶽槐被人推搡著擠到角落位置,可身子被酒色熏迷多年,腳步虛浮,一身灰色圓領袍甚不起眼。
隻是一副外強中乾的軀殼罷了。
她又掃視幾眼,卻被一抹綠色刺痛了眼睛。
隱在人群中的,還有景安!
景安還是穿著她做的墨綠色錦袍,發冠高束,泠泠如一霜枝,在一群人中如鶴立雞群,仿佛在等待著什麼。可他眼中沒有與旁人一樣的期盼,也無豔羨,而是一層冷寂。
景安也是想入仕途的罷,對了,他與她第一日就說起入仕之事,看來如今未必不是個機會。
沈薺起身,與岑娘道:“我先下去看看,姐姐身子有傷,不宜吹風,就留在屋裡靜養罷。”
岑娘頷首,又是用手帕拭了下眼角珠淚,有風吹來,愈發顯得怯弱可憐。
待到沈薺下樓,玉辭春的門前被擠的水泄不通,或拿著經史子集,或拿著竹編菜籃,衣袂飄飄。這廂一行人騎著高頭大馬擁著最前麵的馬車,護送著夾在中間的車輛。
想必最前麵的就是葉亭貞的罷。
她如同尋常婦人般踮腳張望,想擠到前麵去,卻反而被人擠到後麵,怎麼也看不清前麵的馬車。
“景安!”
隔著人聲鼎沸,望向那雙溫柔悲憫的眼眸,她仿佛看到了往昔上元燈節與皇太子站於太和橋上,看明燈三千似河,望河畔蓮燈流連。
猛地搖了搖頭,她又把景安當成了皇太子。
景安逆著人流,穿過嘈雜聲,一把拉住沈薺的衣袖。隨著馬車緩緩從眼前駛過,人群也漸漸從向前湧去。
誰都想拔得頭籌,畢竟攝政王親巡,千載難逢機會。
“跟緊我,待會見機行事。”
景安低聲道,他知道這是離接近葉亭貞最近的機會,哪怕麵對仇人心裡血淋淋般的痛,但還要義無反顧向前。
沈薺點點頭,她順從地任由景安拉著他,心裡忽然莫名多了幾分安寧。
這安寧從何而來,不知是景安驀地闖入她落寞而岑寂的世界開始,還是自來這繁華錦繡姑蘇城開始,她漸覺,開始有什麼在落地生根。
變故就是在這陡然發生,有婦人見如此陣仗帶了小孩遠遠躲至一旁,不知怎地,那孩子瞧著馬車掛著的瓔珞稀奇,趁著婦人不注意掙脫禁錮就跑至道路中央。
馬兒受驚,長鳴一聲,揚首奮蹄,馬夫“籲”的一聲扯住韁繩,惹的馬車動蕩搖搖欲墜,幾乎要擺脫韁繩。
為首的馬一直向前奔,兩側護駕的侍衛夾馬想控製場麵,“護駕!快護駕!”
但馬忽然癲狂,左右搖擺。
要真是被馬甩出來,怕這葉亭貞也得受了一場罪!
那小孩見此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