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因果,如今的果,在她早年種下的因帶來的。
該她承受。
從聶霜身上移回視線,聶舒曼對老太太笑道:“聶霜她不懂事,以後做錯了事,說錯了話,還要請您多擔待。”
老太太連忙擺手:“你這是謙虛了,聶霜可是我見過的最懂事的女孩了。”
“是啊。”傅芸也在旁邊附和,“要是陸樨也像小霜這樣,我倒是可以享清福了。”
提到陸樨,傅芸就有些犯愁。
這姑娘最近搗鼓咖啡店起勁得很,但運營情況比預期差很多,她爸和她哥都不管,想讓她長點教訓。
但傅芸可見不得女兒失魂落魄的樣子,隻能親自去過問,每天兩頭跑,一把老骨頭都快累得散架了。
看得出傅家的人是真心喜歡聶霜,聶舒曼也不再說什麼,仿佛心頭的大石落了地。
訂婚宴的時間,傅家特意找人算了個良辰吉時,是大半個月後的周末,但還是要征詢兩個當事人的意見。
傅聿時自然沒什麼異議,聶霜卻是頓了下,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人。
再過不久,眼前的人就是她的未婚夫了?
她忽然想起了兩人在和璟重逢時的場景,他站在那個普通的元青花麵前,長身玉立的樣子。
那時的她,可曾想過,這樣一個清俊挺拔的人,會在幾個月後,成為她的家人?
以為她在猶豫,傅聿時緊張地望著她,伸手去握她時,卻聽她笑著點了頭。
“好。”
聘禮太多了,幾乎擺滿了整個客廳,都是些價值不菲的東西。
聶霜並不意外傅家的大手筆,但親眼目睹那些古玩珍藏,還有首飾什麼的,她還是覺得太隆重了。
見她皺了眉,一副生怕把傅家搬空了的樣子,傅聿時在他耳邊悄聲開口。
“放心,這點東西不算什麼,以後結婚的時候還會有更多。”
聶霜倒吸了口涼氣,“可是你們家不是一貫主張節儉的嗎?”
她早就聽說老太太白手起家,雖坐擁常人無法企及的財富,但生活起居一切從簡,年輕時差旅出行隻坐經濟艙,就連生病住院,也不會請太多護工。
“那是老太太為了訓練晚輩們的心智定下的規矩,但結婚,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一輩子隻有一次。”他捏著她手腕,摩挲著,“所以,你不用想著為我節省,想要什麼,也可以自己去收藏室挑。”
“對了,你哥之前送你的那種瓷器,我們家也有,還挺多的。”
怎麼忽然就扯到她哥頭上去了?
聶霜反應了下,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都不知道,那件事他竟然記了這麼久。
望著連梁亦潮的醋都吃的人,聶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又聊了會兒,傅芸便帶著老太太離開了,趁傅聿時去送他們時,聶舒曼單獨叫住了聶霜。
以為聶舒曼要教訓自己先斬後奏,不料她隻是拿出了張銀行卡,推到她麵前。
“其他東西傅家給你備了很多,我就給你這個最實用的吧,沒有很多,但足夠你婚後很有底氣地生活了。”
“媽,你這是......”
聶霜皺了眉,沒伸手去接。
她從小沒有媽媽,不知道有媽媽是什麼感受。
隻記得小學時,跟同學在樓下玩捉迷藏,天黑了,看見他們一個個被媽媽接回去,手裡還被塞了串糖葫蘆。
而她卻獨自站在暗下來的花園裡,想象他們被媽媽抱著、牽著,回到溫暖的家,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哪怕被媽媽數落貪玩,他們的心裡也一定是很幸福的吧?
在跟聶舒曼短暫的相處中,她不是沒有奢望過的。
以為滿足了她結婚的要求,起碼可以得到一些母女間的貼心話,她會牽著她的手,悔恨過去拋下她。
又或是,叮囑她結婚後也不要怕,受委屈了有媽媽撐腰。
而不是,直接扔一張冷冰冰的銀行卡給她。
聶霜低了頭,自嘲的笑意溢出唇角,聲音平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