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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讓我跟人合租嗎?”
她抬頭看著他,月光下,那雙眼睛沒什麼情緒。
也不知是真沒懂他的話,還是裝的。
傅聿時隻能順著她的話往下,“找個靠譜的人合租,相互照應也挺好。”
她卻搖了頭,“我喜歡一個人。”
他沒再說什麼,將藥放進兜裡後,突然注意到她腳下那灘憑空冒出的水漬。
雨早停了,這裡剛才也沒有積水,瞥了眼她胸前幾乎將羽絨服弄濕的頭發,他才知道,她洗了頭,且沒吹乾。
天這麼冷,濕著頭發出來,寒意鑽進身體,不是什麼小事。
見他盯著自己的頭發皺了眉,聶霜忙整理了下帽子,“隻是發梢沒吹乾而已,沒什麼大礙。”
隨著她的動作,一滴水珠從她耳旁墜落,傅聿時下意識伸了手。
那隻手不再如剛才握她時那般溫暖,因在寒風中站立許久,已經涼了下來。
被他的涼手一碰,她頓時像過電般,渾身顫栗了下。
本能地偏了頭。
傅聿時微怔,立刻收回了懸空的手,“回去把頭發吹乾。”
他不再看她,往回走到駕駛座旁,拉開了車門。
“傅聿時。”身後的人卻突然叫他。
他回過頭。
“謝謝。”聶霜目光誠懇。
他微微點頭,彎腰進入了車裡。
雨後寒涼清透的月光下,傅聿時的車緩緩駛出了她的視線。
搬家這件事,第二天就提上了日程。
房子是很早就開始留意的。是市中心她喜歡的那個片區,約了房東連看幾家,簽合同,拿鑰匙,不到半天就搞定。
回家收拾行李,聶霜才發現自己在梁家住了這麼多年,東西並不多,一個晚上就整理得七七八八。
和搬家公司預約的時間,是元旦假期的最後一天。
接到傅聿時的電話,她很意外。
他那頭有些嘈雜,似乎在跟人討論什麼。她不想再打擾他,“你忙你的,我這邊有搬家公司。”
幾秒後,他用法語跟身邊人說了句什麼,才對電話裡的她道:“我不來,你確定你媽媽你不會起疑?”
他講這話時,她在樓下收拾鞋子,電話放在鞋櫃上,開的是免提。聶舒曼正好從外麵回來,拉開門時,她幾乎被嚇得心跳停止。
忙將電話拿起,關了免提。
被這麼一嚇,聶霜心有餘悸,應下傅聿時的好意,“那就麻煩你了。”
東西都是提前打包好的,搬家公司的兩位師傅也手腳麻利。
隻是,在搬她的大提琴時,師傅們不知那東西的重要性,拎起來,就往推車上扔。
她手上拿著給他們準備的茶水,剛走到門口,已經來不及阻止,渾身冒冷汗時,就見傅聿時已經將他的琴接了過去。
“這個給我吧。”他態度溫和地跟師傅說。
轉身,對上她虛驚一場的目光,他似是勾了下唇角。聶霜這才注意到,他手表也摘了,還特意穿了件寬鬆的外套過來。
全然不像是來做樣子的。
兩人隔得遠,她無聲道了謝,他也用口形說了兩個字。
她辨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傻子”。
什麼呀!
她想回擊,奈何人已經走了,她看了眼手中給他倒的茶,索性喝掉了,一滴都不給他留。
離開前,聶霜跟陳姨道了彆,卻始終沒看見聶舒曼。
也是,沒什麼好道彆的,她又不是和家裡斷絕關係,不回來了。
上了車,她的心始終風平浪靜,既沒有特彆明快,也沒有過多的不舍。
隻是車子啟動後,她偶然抬頭,卻看見了後視鏡裡的一個影子。
刹那之間,心底的確是生出了點複雜情緒的。
忽然就想起了些陳年往事。
聶舒曼和聶煦文離婚時,她剛過完五歲的生日。
那是在無數個爭吵不休的深夜,無數個瘋狂摔打的白晝後,他們難得心平氣和坐下來,達成的協議。
年輕時因為意外懷孕,聶舒曼不得不和聶煦文結婚。產後的抑鬱又讓她陷入長久的自我泥濘,斷送了當紅演員的前途。
她看著對手攀越山峰,拿到本該屬於她的獎項,終於精神崩潰。
那時聶霜不懂事,隻聽奶奶說媽媽生病了,於是就拿著自己最愛的布偶熊和牛奶軟糖,奶聲奶氣去哄聶舒曼。
東西被砸在牆角,聶舒曼瘋了似的,扯著她頭發往牆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