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尖銳且白的齒露出來。
“這是你娘”四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他的手就被按住了。
“想來妾和這位郎君長輩或許有幾分相似,也是妾的幸事。”
隔著薄紗的人溫聲,“但我們既然不曾相識,那便還是請郎君將這份拳拳孝心帶回家去,也好共享天倫。”
……居然有人能將旁邊人差點脫口而出的“我是你娘”說得如此委婉。
幾個公子哥:……
賀缺毫不遮掩笑出了聲。
先前出聲的那個卻也沒有眾人想象中惱怒,隻是退後一步行了個禮。
“抱歉,我們認錯了人。”
這一場可能發生的波瀾被湮滅得無聲無息。
賀缺本來就不是個能高高舉起輕易放下的脾氣,今天沒辦法糾纏,但仍然見縫插針譏諷,臊得那幾個人惱得厲害,不得不連連道歉。
薑彌隻出聲了那一回,便繼續隔著薄紗觀摩。
她目光掠過幾個人的懊惱神色。
本該快意的時候,卻隻覺得耳垂燙灼。
賀缺這個混賬……
直到那幾個人走遠,從頭到尾都目瞪口呆的團娘才看著那個滿臉寫著不好惹的男人將臉上的東西撕了下來。
——那赫然是張人/皮麵具。
剛才一直沒表情的人這時候唇邊眼尾都是笑意,試圖俯身和他夫人搭話,但被毫不留情一把搡開。
小姑娘似乎有點不快,隻是將自己的帷帽整理好,向前一步和團娘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題。
……好像把人惹惱了。
賀缺抬手碰了下空蕩的耳。
不管是開口,還是試圖讓薑彌抬手按住他的動作……那幾個人一定是找不到耳墜的。
賀缺勾唇。
而帷帽裡的薑彌恰好無意識抬手。
因為所有人當賀缺標識物似的東西正在薑彌耳畔輕輕晃動。
烏濃鬢邊一點朱紅。
片刻之前。
薑彌垂眼從袖袋裡麵摸出來一張□□,示意賀缺低頭。
“出來之前就怕遇見熟人,沒想到走得這麼隱蔽了還是不成。”
她手很快,是貼過很多次的那種利索。
但賀缺閉著眼,隻能感覺到在他麵上活動的指,以及縈繞鼻尖的氣息。
六橋春裡胭脂水粉氣味極濃。
它們甜膩得過分,像花開到靡豔的那一瓣,昭示著不管什麼時候采擷、大快朵頤,都甜得叫人骨皮戰栗。
但賀缺隻能嗅得到另一種味道。
鮮且冷。
像山野驟雨初歇。
清淡沉苦的藥味兒像是放肆生長的藤蔓,在不知曉的時候已纏了滿身。
所以在這點清淡藥味遠離的時候,他幾乎是本能緊了胳膊,將人撈回了身前。
薑彌:“怎麼——”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卻已經和賀缺視線齊平。
六春橋裡的伶人說的不錯,有人確實可以將人單臂抱起來,而且毫不費力。
臂力好的那位神情依舊懶散,唇邊噙笑。
然後他輕微歪了下頭。
“薑昭昭,你還有個東西沒幫我遮掩起來。”
孟浪就罷了,還在這時候孟浪!
薑彌咬牙,恨不得將此人直接扔出去,但眼下那邊的人越來越近,她隻得情人交頸一般去環賀缺的脖頸。
手心的墜子被另一人眼疾手快拈去——
今日什麼也沒帶的耳垂上猛然一沉。
那墜子是實心的赤玉,因是為賀缺身形所磨出來的,所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