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臉色大變:“住口!”
“你這次考核初試並未合格吧?若不是有趙師姐相助,你以為自己還能留在……”盛意話沒說完,喉嚨突然被靈力纏繞收緊,小臉頓時憋得漲紅。
劉玉勾唇:“說啊,怎麼不繼續說了?”
盛意死死盯著她,一向黑白分明的眼眸因為窒息漸漸泛紅,卻沒有露出半點求饒的表情。她本能地去抓脖子,試圖將纏繞收緊的東西扯開,然而除了在皮膚上留下道道血痕,什麼都做不到。
眼看著她的唇色逐漸泛紫,劉玉笑了一聲,剛要再將靈力收緊些,窒息的盛意拚命朝她撲去,一瞬狂風起,落葉如巴掌一樣扇在劉玉臉上。
劉玉的臉直接被扇偏過去,頓時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可仔細觀察,又不是誰躲在暗處偷襲,隻是起風了,巧合而已。
盛意脖頸和膝彎處的壓力同時消失,直接倒在地上劇烈地咳嗽,連心臟也疼得厲害。
風漸漸平息,劉玉平白被扇了一巴掌,頓時心生惱火,剛要把賬也算在盛意頭上,同她一起來的人卻怕生出事端,好說歹說把她拉走了。
“以後看見我警醒點,再敢出言不遜,我就殺了你。”劉玉被拉走極遠還在叫囂。
盛意呼吸漸漸平穩,卻依然跪趴在地上,垂下的發絲遮住了眼眸,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在地上歇了許久,才回屋重新收拾一番,確定看起來一切如常後,繼續站在門口等顧驚時。
夜幕終於降臨,顧驚時也披星戴月地回來了,兩人對視的瞬間皆是無言。
半個月沒見,他消瘦許多,身上的弟子服也失去了光澤,盛意知道那是用了太多次清洗術的緣故,至於為何清洗……她想到原劇情裡費折那些侮辱人的手段,一時間嗓子發緊。
“怎麼在這兒站著?”顧驚時咧嘴笑,眉眼間殘留的戾氣一掃而空,笑嘻嘻還是沒心沒肺的樣子,“不會是猜到我回來了,特意在等我吧?”
盛意也笑:“你想得美。”
“又不冷,怎麼戴圍巾了?”顧驚時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盛意掃了他一眼:“你懂什麼,這樣漂亮。”
顧驚時樂了,推著她往屋裡走:“走吧大美人,回屋去。”
可等真進了屋,兩人又一陣無言。
他撓撓頭,問:“你這幾日如何,沒人欺負你吧?”
“沒有。”盛意笑笑,沒說自己最近為了躲開那些喪門鬼,好幾次在深山裡待到天黑才回來,更沒說自己今日經曆的事。
顧驚時聞言一陣輕鬆:“沒有就好,我還怕自己走了沒人給你撐腰,會有人找你麻煩呢。”
“怎麼會。”盛意低頭,半晌又問,“你呢?費折可有欺負你?”
顧驚時沉默一瞬,故作輕鬆道:“他能怎麼欺負我?無非是多乾點活兒而已,後來他自己忙著修煉,就顧不上什麼了。”
“……那就好。”
兩人又是相顧無言,房間裡靜了許久,顧驚時突然想起什麼:“回來的路上找到的,未必有我種的甜,但味道應該也不錯。”
說著話,從懷裡掏出一個番茄,紅彤彤的,一看就甜美多汁。
盛意定定看了半天,從他手中接過。番茄還殘留他溫熱的體溫,她咬了一口,果然如外表一樣甜。
“好吃嗎?”
“比你種的差點。”盛意回答。
顧驚時頓時笑了:“我就說吧,還是我種的最好。”
盛意哭笑不得,月光下靜靜看著他疲憊的眉眼。
大概是前期把太多精力和熱情都傾注在奚卿塵身上,等找到真正的男主後,她反而沒了那種一定要怎樣的衝勁,大多數時間裡都是冷眼旁觀。
冷眼旁觀劇情發展,冷眼旁觀他在女人的事上犯蠢,隻要不牽連她的事,她都不會主動去管。可今晚,可這顆有點甜的番茄,無關情愛,卻讓她驀地生出一絲溫情。
她在孤兒院時,有過很要好的夥伴,每當湊在一起偷偷分享零食,就會感覺到溫情,後來夥伴被領養走,她又成了一個人,雖然嘴甜就可以從院長媽媽那裡拿到吃的,卻鮮少再有這種情緒了。
“這種日子快到頭了吧?”顧驚時小聲問。
盛意低著頭,大口地吃番茄:“快到頭了。”
“我們以後會過上好日子吧?”顧驚時又問。
盛意點頭:“會的。”
顧驚時總算笑了,眉眼間克製的疲憊流水一樣出現,他沒骨頭一樣趴在桌上,很快就睡著了。
盛意拿來一件外衣披在他身上,靜靜地望向天空中的月亮。
翌日一早,顧驚時又離開了,盛意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想快了,再有半個月,這段難熬的劇情就結束了。她歎了聲氣,伸手撫上自己的脖子,卻發現圍巾已經不見了。
盛意愣了愣,連忙跑到鏡子前,看著裡麵還帶著睡意的小姑娘,才發現脖子上的道道血痕也淡了許多。
顧驚時為她治療過了。
盛意喉嚨動了動,盯著鏡中的自己發呆。她突然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了,哪怕知道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要結束這段劇情,提前結束可能會像她當初提前找男主那樣,出現某種不可預知的後果,但她仍決定儘快跳過這段劇情。
她要跳過這段該死的劇情。
盛意坐在屋裡,開始思考要怎麼在不影響後續發展的前提下,快點結束這部分劇情。
連續想了兩三日後,剛剛有點眉目,乾峰管事突然找上門來:“你是不是還沒參加選拔?”
“什麼選拔?”盛意不解。
乾峰管事鼻孔朝天:“跟我來吧。”
盛意頓時心生警惕,可顧驚時不在,她又手無縛雞之力,猶豫再三還是跟著他走了。
他們一前一後走了片刻,盛意認出是要去前段時間終場考核的圍場,那邊有極為寬大的平台,是平日乾峰弟子開會最常去的聚集處。
盛意思慮再三,還是不動聲色地去套近乎:“管事,您還沒跟我說是什麼考核。”
“全宗門都知道的事,怎麼就你不知道?”管事一臉不耐煩。
因為什麼你不清楚嗎?盛意心裡罵了一句,麵上卻笑眯眯:“我近來沒怎麼出門,所以真的不知,還望管事指點一二,免得我待會兒做了什麼不該做的,徒惹您生氣。”
“反正你也選不上,露個麵就滾回來了,能做什麼不該做的。”管事不耐煩地嗬斥兩句,轉眼兩人已經到了平台。
平台上趙金和眾長老都在,劉玉和費折也在,還有幾個弟子眾星拱月一般圍著趙金,正中心還虛空擺放一個玉匣,其餘弟子正垂頭喪氣地離開,往這邊走的就隻有盛意一人。
她根據指示到台子上站定時,就聽到幾位長老正在恭喜趙金,說什麼全宗門就隻有新新沒有參加選拔了,可見她就是法器認定的人,趙金紅光滿麵,卻還是客氣說人沒回來之前,一切都不好說。
雖然原文裡沒有這段劇情,但看他們的樣子,這次的選拔好像是大好事,那……
“弟子鬥膽問一下,顧驚時可參加選拔了?”她站到箱子前,忍不住詢問。
這一開口,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在她身上,劉玉直接笑出了聲:“喲,這不是全宗門唯一一位不會使用靈力的弟子嗎?你怎麼剛來參選?”
“我剛知道有選拔的事。”盛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隻能誠實回答。
劉玉挑眉:“選拔的事早就通過密音告知所有弟子,你那未婚夫婿也參加過了,怎麼偏你沒有……哦,我差點忘了,你的修為隻是擺設,根本聽不到密音。”
像原文裡一樣,總有人對女主懷揣無緣無故的恨,這位就是特彆恨的那位,即便當著宗主和長老的麵,也時時不忘貶低她。
偏偏趙金也聽進去了,掃了她一眼後扭頭對長老們說:“下次考核勢必要想清楚規則,斷不可再讓這種人鑽空子,丟了我源清宗的臉麵。”
周圍人紛紛稱是,再看向她時什麼意味的眼神都有,哪怕盛意一直對這個世界沒有太多真實感,這一刻還是被羞辱得頭腦麻木。
正當她要忍不住離開時,一聲嘶鳴從頭頂炸開,剛才還在嘲諷她的劉玉頓時麵露欣喜:“師姐回來了!”
盛意聞聲抬頭,隻見一輛沒有馬匹拉套的馬車從天而降,盤旋在半空中遲遲不肯下來。
“師姐的琉璃車還是一如既往的任性,總要有人跪下當腳凳才肯下來,”劉玉笑著說完,突然看向盛意,“既如此,你去吧。”
盛意怔怔:“我?”
“不然呢?”劉玉旁邊的費折皺起眉頭,“給新新做腳凳,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你如今有這機會,還不趕緊去?”
盛意氣笑了:“既然是福分,那你怎麼不去?”
劉玉氣炸了:“大膽!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使喚大師兄?”
“還不趕緊去,若是耽誤了師姐選拔,你就是萬死也難辭其罪。”旁邊的人接話。
眾弟子七嘴八舌,宗主和長老們卻是沒有說話,隻是表情越來越不耐煩,大有強行逼她做腳凳的意思。
其實他們也未必一定要她,可既然她拒絕了,那便一定隻能是她。盛意看著眾人或明顯或隱晦的嘴臉,握緊的拳頭輕微顫抖,劉玉見她一直站著不動,終於不耐煩地走上前,其他弟子也一並跟上,似乎要用武力解決。
盛意看著他們步步逼近,忍不住一步步後退,就在快要退出平台時,原本安安靜靜停在平台中心的箱子,突然散出一股靈力擊退眾弟子,平緩地停留在盛意麵前。
劉玉被震得跌在地上,一抬頭就看到盛意的手搭上了箱子,一時間目眥欲裂:“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盛意一邊反問,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眾人表情。
很精彩,不敢置信居多,還有一些忌憚和緊張,尤其是趙金,整個人都愣住了……這箱子裡究竟有什麼,竟會讓他們的態度大轉變?
“一定是法器察覺到了趙師姐的氣息,誤以為她是師姐才會認她!”劉玉忙道。
趙金回過神來,立刻嗬斥道:“還不快將新新接下來!”
費折立刻看向劉玉,劉玉臉上閃過一絲憋屈,卻還是老實跪下。馬車見有活人做了腳凳,立刻從天上落下來,剛一在地麵停穩,一個身材高挑眉眼如畫的美人兒就從馬車裡出來了,踩著劉玉的背來到地麵上。
這便是逢源宗第一美人,當今宗主趙金的唯一女兒,趙新新。
“還不放開?”費折見盛意一直拿著箱子,立刻不悅開口。
盛意扯了一下唇角,兩隻手突然鬆開,但箱子依然停在她麵前。
劉玉見狀,終於忍不住使用靈力,想逼迫箱子來趙新新麵前,然而她的靈力剛到箱子前,箱子便反擊了她,她頓時嘔出一灘血昏死過去。
在場的人頓時臉色都有些難看,其中趙新新似乎意識到什麼,柳葉眉也蹙了起來。
她收到父親的眼神示意,立刻走到盛意麵前:“拿來。”
言簡意賅,完全不把盛意放在眼裡。
盛意扯了一下唇角,乖乖把箱子遞給她,趙新新立刻接過,雙手恭敬地捧著箱子。
趙金一看沒有異常,頓時笑了出來:“看來法器已經選定了……”
話沒說完,箱子震出一股強大的靈力,直接震碎了趙新新的手骨。趙金臉色一變,衝上去將人救下,這才避免了全身筋脈被震碎。
剛才還飄逸出場的大美人,這會兒靠在父親懷中麵露痛苦,眼睛卻還不甘心地盯著箱子,而一連打傷兩人的箱子,又一次溫順地來到盛意麵前。
大局已定,再鬨下去就難看了。
趙金在知道隻剩她女兒還未參加選拔時有多得意,這會兒臉色就有多差勁,卻還是維持著宗主的體麵,宣布盛意就是這次選拔勝出的人選。
盛意還是一臉茫然,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但看眾人瞬間改換的態度,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同以往了。
“那……”她斟酌開口,“我不用給趙師姐做腳凳了吧?”
眾人:“……”
勉強醒來的劉玉聞言,又一次昏死過去。
本來已經想好撒潑打滾救顧驚時的盛意,立刻看向費折:“大師兄,我看你身子骨挺健壯,應該不需要人服侍了吧?”
費折表情陰鬱,忍了又忍還是擠出一點笑:“我正要說,顧師弟可以回去了。”
盛意輕呼一口氣,抬頭看向陰雲密布的天空,隻覺今日可真是個好天氣,叫人神清氣爽。
神清氣爽的盛意抱著箱子往回走,管事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各種殷勤討好地圍在她身邊,再沒有鼻孔看人的架勢。
盛意任由他奉承,直到聽夠了才問:“所以這次選拔,究竟選的什麼?”
“您還不知選的是什麼?”管事震驚。
盛意:“之前問你了,你不是沒說嗎?”
“……我當時肯定是忙昏頭了,不然怎會不告訴您。”管事乾笑。
盛意冷哼一聲,低著頭打開箱子,看到裡麵的東西後猛然睜大了眼睛。
管事還在絮叨解釋:“選的是師祖關門弟子,他老人家突然應天感召,要在宗門裡選一名至純至善之人做徒弟,選拔全憑箱子裡的法器做主,它選誰便是誰……”
盛意默默拎起箱子裡的東西,一塵不染的白色法衣無風自動,仿佛在欣喜與她重逢。
這踏馬……狗屁應天感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