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個自己圍著奚卿塵轉的畫麵有點過於恐怖,盛意直接衝出結界擠進全是自己的人潮,奚卿塵正在愣神,卻還是準確地將她撈進懷中,其他幻影瞬間消散。
“……不怕了?”本來打算英雄救美的盛意有點懵。
奚卿塵麵色平靜:“你都來了,我還怕什麼。”
盛意哭笑不得,抱緊他的腰掃了眾人一眼:“不想死的話就凝神靜氣,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丟出去。”
說完,又對著源源和男主強調:“尤其是你們倆。”
這倆貨一個怕回到虛無,一個怕世界坍塌,無論哪個的恐懼被瀑布實現,都夠讓人喝一壺的。男主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表情漸漸變得嚴肅,隻有源源始終處變不驚,似乎並不擔心。
奚卿塵抱著盛意落在地麵,這才想起問一句:“你看到我的恐懼了。”
盛意一愣。
“你方才分明沒看到他們的,”奚卿塵眼睛泛著細碎的光,“隻看到我的了。”
盛意忍著笑,順著他的話說:“難道是我們夫婦一體同心,所以我才能看到你的恐懼?”
奚卿塵很喜歡她的回應,於是身體力行地表達了自己的喜歡。盛意沒想到他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直接抱她,一時間哭笑不得,但她一向臉皮厚,回過神後也旁若無人的給他回應了。
眾人看到他們黏黏糊糊的樣子,一時間神態各異,褚非嫌棄,錢悠驚訝,而兩個顧驚時一個麵色陰沉,一個悵然若失。
經過盛意提醒,大家都凝神靜氣將恐懼摒棄,瀑布裡再也沒有出現奇奇怪怪的東西。盛意靠在奚卿塵身上,第一次看見這極為壯觀的瀑布,水花飛濺潮氣蒸騰,蜿蜒的水流十分壯觀。
盛意嗅了嗅空氣,突然看向山頂的方向。
“怎麼了?”奚卿塵握住她的手。
“那邊,有風。”盛意回答。是新鮮的海風,而不是陣法裡模擬出的假風。
奚卿塵抬眸看向山頂,那邊雲霧繚繞,似乎蘊藏著未知的危險,相比平坦的下山路,實在不算一個好去處。
“走吧。”他溫聲道。
盛意卻有些猶豫:“不下山了?”
“先不下,”奚卿塵握住她的手,“先去那邊看看風。”
“看什麼風?”褚非一臉莫名。
“我懷疑那邊是出口。”盛意回答。
李脂月皺眉:“不可能,山頂哪來的出口。”
“我說了隻是懷疑,”盛意掃了她一眼,“得驗證之後才知對錯。”
“陣法內一步路一分險,我們不可能因為你無端的懷疑就去冒這麼大的風險,”沒了趙新新這個出頭鳥,李脂月隻好代勞,“你總要說一下懷疑那邊是出口的理由,我們才能考慮要不要跟你走吧?”
盛意聞言陷入沉默,像是在思考,實則在心裡偷偷跟源源搭話:“喂。”
源源果然看了過來。
她垂下眼眸,控製想要上揚的唇角,在心裡火速道:“我就知道你能聽到,問你個問題。”
“說。”
“如果我想辦法在陣法裡弄死顧驚時,是不是就不用奪他氣運了?”
源源沉默片刻,回答:“他氣運在一日,就一日不會死,而他每一次遇險,幾乎都會得一次機緣,是連我都無法控製的運道。”
……懂了,不管怎麼樣還是得先把男主光環奪過來。盛意心裡歎息一聲,突然意識到他還沒告訴自己奪氣運的辦法。
她正要追問,李脂月又一次開口了:“為何不說話?”
盛意掃了她一眼:“直覺。”
“什麼?”李脂月麵露不解。
“我是靠直覺猜到的,你愛信不信。”盛意說完,直接拉著奚卿塵走了,經過男主身邊時不忘提醒一句,“你若不信我,大可以下山去。”
“你若將明珠給我,我便與你分道揚鑣。”男主冷淡回答。
盛意嘁了一聲繼續往前走,經過褚非等人時也一並叫上,一副沒興趣跟誰打商量的樣子,男主見狀隻能冷著臉跟上。
他一走,後宮們也跟著去了,李脂月雖然心中不安,卻還是急匆匆跟著走了。
上山的路十分平順,平順到讓人覺得不安,以至於每個人都如臨大敵,生怕像前幾次一樣,一不留神就遇到什麼危險,隻是緊繃的狀態維持久了,又難免會鬆懈下來。
錢悠磨磨蹭蹭走到盛意旁邊,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壓低聲音:“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盛意隱約猜到跟她拒絕把明珠給男主有關。
錢悠掃了一眼周圍,正要叫她找個無人處聊聊,周圍突然起了薄霧。
“這是什麼?”有人驚叫一聲,眾人立刻屏息。
錢悠正張嘴說話,一不留神就吸了一大口,頓時心如死灰:“完了,我要死了。”
盛意:“……”
“早知道把明珠交給你,會間接害死我自己,我當初就該給顧驚時,”錢悠一臉懊惱,“現在好了,說什麼都晚了,盛意啊盛意,我真是每次遇見你都沒好事。”
“首先,”盛意突然開口,“你如果把明珠給他,我也會動手搶,一樣會觸發蓬萊陣法,其次,我不是什麼掃把星,你每次遇見我都倒黴,應該找找自己的原因,最後……”
她斜了錢悠一眼,“如果這霧氣有毒的話,以之前的經驗來說,你根本來不及說這麼多廢話,就已經炸成一團血霧了。”
這霧氣濕濕潤潤,沒有毒性也沒有腐蝕性,顯然是安全的,盛意這才敢大膽開麥。
果然,她說完半天,霧氣雖然越來越濃,卻始終沒有傷害誰。即便是修者,隻要沒脫離人的範疇,憋氣的時間就都是有限的,眾人紛紛敗下陣來,當發現在霧裡也能自主呼吸時,總算鬆了口氣。
霧氣彌漫,可見度越來越低,眾人的腳步瞬間慢了下來。
雖然霧是安全的,但誰也不能保證霧裡有沒有什麼東西是危險的。錢悠暫時沒了跟盛意談話的心情,默默退到褚非身邊。
褚非看著她東張西望著挽上自己的胳膊,鬼鬼祟祟的樣子跟她那張清冷的臉全然不搭,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喂。”
“啊!”錢悠嚇一跳,對上他帶笑的視線心神一晃,“你長得可真好看。”
“用你說?”褚非斜了她一眼。
錢悠笑笑,突然牽住他的手。
褚非愣了一下,回過神後剛要將手抽出來,她就趕緊與他十指相扣了。
“我有點害怕,”她一臉乞求,“你彆鬆開我。”
褚非對上她的視線,突然懶得放開她了。
盛意頻頻回頭,看到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後沉默一瞬,扭頭問奚卿塵:“你有沒有覺得不太對勁?”
奚卿塵也回頭看一眼:“哪裡不對?”
“想不起來。”她習慣了褚非的女裝,這會兒竟然燈下黑,完全想不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心裡始終彆扭。
奚卿塵見她一臉為難,於是又回頭看一眼,褚非突然惱了:“看什麼看!”
奚卿塵立刻目視前方,牽著盛意走出好長一段路後認真道:“確實不對勁。”
盛意都快忘了這事了,沒想到他又突然提起,一時間哭笑不得,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們聊什麼呢?”顧驚時突然湊了上來。
全是一些廢話,實在沒什麼可說的,盛意隻能笑著搖搖頭:“沒什麼。”
顧驚時抿了抿唇,訕笑一聲:“看你們這麼開心,還以為聊什麼好玩的事呢。”
“說褚非呢,”盛意察覺到他不開心,隻好將剛才的廢話托出,“我看到他和錢悠手牽手,感覺怪怪的。”
“就這樣?”顧驚時卻不信。他們剛才明明笑得很開心,怎麼可能隻是聊這個。
盛意無奈:“真的。”
顧驚時狐疑地看她一眼,卻也沒有反駁。他看著顧驚時和盛意走在一起的畫麵,隱約感覺到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們二人籠罩,其餘人誰也走不進去,包括他顧驚時。
可當初盛意分明答應過他的,即便最後做不成夫妻,也要做彼此最親的人。
顧驚時沉默地跟在他們身後,誰也沒有發現他的失落。
盛意卻突然回頭:“傻愣著乾什麼,一起走啊。”
顧驚時頓時又高興了,隻是對上奚卿塵清淺的眼神,又識趣地慢了一步:“這不是已經一起走了嗎?”
“我們並肩走。”盛意笑道。
顧驚時看到她眼睛裡細碎的笑意,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但他還是沒有上前:“趕緊走吧,你在前頭護著我。”
盛意見他堅持,便要回來拉他,結果下一瞬霧氣中突然一道巨大的影子閃過,眾人當即四散,等回過神時,盛意的身邊就隻有奚卿塵了。
天地一片靜悄悄,周圍是濃得化不開的霧,她茫然地看向奚卿塵,從他眼底看到一絲冷肅。
“他們不在這裡。”他說。
盛意默默咽了下口水:“是分散了,還是我們進入了其他空間?”
“現在還不清楚,先繼續走吧。”奚卿塵握緊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