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對這些感興趣了?”薑妱疑惑的問了一句,之後便斬釘截鐵道:“不希望,我隻需要陛下心懷仁慈,和善的對待妃嬪和宮人,不暴虐,不偏私,有功則賞,有過則罰,讓每一個人過得開心就好。”
這……這真是對某些人來說極其困難的要求啊……
殷憲有些低落,隨即又撇了撇嘴道:“您說得可真是仁德聖君,但是晉帝在您眼中就是這樣完美的人麼?”
薑妱噎了一下,她抿了抿唇,不太自在的道:“……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差不多就行了。”
殷憲追問道:“也就是說,他確實接近您的要求麼?”
薑妱回憶起她入宮之後的點點滴滴,實在不太想承認傅初鴻除了沒有獨寵某個妃子導致後宮虛擲之外,其他的似乎也沒怎麼做到。
他其實比殷溶要正常的多,起碼性情相對溫和,也更有同理心,不會那樣偏執,但是,怎麼說呢……他也就是跟殷溶比才顯得還不錯。
薑妱歎了口氣:“我們不能對彆人要求太高,能約束規範的隻有自己。”
“才不是呢!”殷憲一激動就想翻身坐起來,傷口立即痛得她重新躺了回去,她忍著痛道:“才不能這樣呢!就是要對自己好一些,對彆人要求高一些才行,這樣日子才會越來越好!”
薑妱見她一臉認真的小模樣,忍不住笑了:“你說的對,你就該這麼做。”
“是您應該這麼做才對。”殷憲不敢大聲說這話,隻得再嘴裡小聲嘟噥。
“你說什麼?”薑妱道。
殷憲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她枕在薑妱柔軟溫熱的腿上,低聲道:“晉國對女子名聲的苛刻尤勝過秦國……娘娘,您想過即便回去,之後要麵對的風言風語麼?”
薑妱愣了一下——她不是為自己沒想到失蹤幾天會有的後果而驚訝,她驚訝的是,即便已經被提醒了,她居然……也沒覺得有什麼?
這可是在晉國,一國皇後失蹤數日,之後又在儘是些壯漢的土匪窩裡找到——這會引來怎樣的聯想,隨之產生的汙言穢語也可想
而知,這原本是薑妱最害怕的事情,那些人微妙的、鄙夷的、輕蔑的目光一直是薑妱心中揮之不去的噩夢。
但是,現在她居然隻是微微一怔,甚至沒有更多的情緒波動。
薑妱低頭看了看眨著眼睛的女兒,找到了原因——這些挽回了阿憲的性命。
一直躲在那個山洞中直到被救回固然會在很大程度上降低彆人對於她貞潔的懷疑,但是那樣的話,殷憲絕對活不了。
這種慶幸甚至不全是出於母女之情,若是流言蜚語和中宮之位的動搖能夠換回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就算這孩子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薑妱替換了一下,竟然同樣覺得是值得的。
一瞬間,像是有什麼事情豁然開朗,薑妱無意識的吐出一口氣,像是身體中的某種沉重的、汙濁的物質被吐了出來,她突然感覺渾身都是輕快的。
“不,我不該在乎。”薑妱低語道:“我也確實不在乎。”
殷憲張了張嘴,看著她溫柔的眉眼,竟然覺得有些委屈——為什麼,你在晉國就能把一切都看開,但是在……在他們自己家中卻始終耿耿於懷,甚至痛苦到連他們姐弟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晉國的皇帝究竟有什麼魅力,能讓她連這些都能釋懷。
殷憲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她突然小聲道:“那您怕得是什麼?”
薑妱從思考中清醒過來,她沒有弄懂殷憲的意思,以為她說的是現在的情形,便道:“這裡山林密集,易守難攻,若是這裡的人有意隱瞞抹除痕跡,不知道哪方的人馬能尋到我們……”
殷憲咬了咬牙,踟躕了好半晌,終於道:“娘娘,其實……很有可能是、是我父親先到……”
說罷,她立即感覺環抱著自己身軀以極其劇烈的幅度顫抖了一下,殷憲抿著嘴,不用抬頭都能感知到薑妱強烈的情緒起伏。
“什麼?!”薑妱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殷憲有些焦慮,她咬著手指道:“之前、在江邊你醒來之前,我便召喚了專門的獵鷹放出了消息……那鷹經過密法訓練過,隻會找我父親一個人……”
薑妱猝不及防聽到這個消息,極力想要冷靜卻也做不太到:“可、可是他不是坐鎮帝都,指揮秦漠之戰麼?難道總指揮可以隨意離開?就算可以,這麼遠
的路途,他即便是飛也無法趕到。”
”其實……“殷憲猶豫了一下,終於把事情跟薑妱吐露了個乾淨:“其實那仗原本就快結束了,等到我們一路趕到永安城時,漠遼王帳、左右大親王已經簽了願降書,隻剩下收尾,阿爹……那時候就已經動身南下了……”
這就是傅初鴻遍查不到的軍事機密,整個北境像是鐵桶一樣,所有的消息,隻要是往南的都全部停滯,原本計劃中,等到瞞不住時,極其偏向秦國的新盟約已經簽好了。
“他南下做什麼?”薑妱聲音發冷:“發動南北之戰麼?”
殷憲搖了搖頭,偷偷看了薑妱一眼:“不是,我們準備的再充分,國力也不夠支撐接連與兩個大國作戰……阿爹,他往南走,阿弟已經北上,一南一北正好彙合,他是要親自把弟弟接回去……娘娘,安兒,其實……”
殷憲心中明白薑妱對安兒的身份心知肚明,因此隻是含糊的說了兩句,並沒有多做解釋。
但是薑妱全然想不到這個破綻,她滿心都是驚慌失措,若不是腿上還壓著個孩子,早就坐不住了。
好半天她才勉強冷靜下來,於是便想到了什麼,盯著殷憲道:“這兩件事,前者是軍政機密,後者是秦宮隱私……你為什麼會願意跟我透露,不怕我跟陛下泄密麼?“
殷憲微怔,接著皺起了眉心,角度奇特的道:“是啊……我先些忘了,晉帝現在是您的丈夫……還有那小丫頭,還算是您的女兒……”
她豎起眉毛,質問道:“那您會說麼?他們和我,您偏向誰?”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