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不共楚王言 一寸方舟 7371 字 8個月前

第19章

薑妱垂下眼睛,嘴唇也緊緊的抿了起來。

傅初鴻見她沉默,反倒有些好奇她此時此刻的想法,便道:“皇後?”

薑妱為褚皇後難過,自然就不太想搭理他,因此隻是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又一言不發的低下了頭。

她這樣一副不吵鬨卻明顯不想理人的姿態太過明顯,傅初鴻頓了頓,執著的問:“你在想什麼?是不認同朕的話?”

之前便說過,薑妱不太善於偽裝,同時她也不是個喜歡掩飾情緒的人,因此不過忍耐了片刻,待到傅初鴻又再追問,她便一下子抬起頭,牙齒咬緊,以至於看上去雙頰都有些鼓起。

傅初鴻被這目光看的有些詫異,接著便聽他的皇後看著他的眼睛,用緩慢卻極其清晰的語調說:“陛下,您不該說這樣的話。”

“什麼?”傅初鴻都被來得及感受被反駁的生氣,便被指責的懵了一下:“朕說……”

“您是小皇子的父親,怎麼能說他被母親遺忘是件好事呢?”

或許她的語氣帶著因性情所致的溫吞和柔軟,在薑妱的口中,即便是這樣不客氣充斥著質問指責的話,也能讓人不自覺地提不起怒氣,她繼續道:“相比於妾往日的‘不依不饒’,您不為他的夭折而傷感麼?”

看著薑妱用這樣一雙含著失望黯然的眼眸望著自己,傅初鴻下意識的反應竟是去解釋:“朕不是這個意思,又如何會不傷心?隻是……”

出乎意料,薑妱沒有像以往那樣歇斯底裡的打斷他的話,而是認真的注視著他,仿佛在等待這個孩子的父親來做出合理的解釋,解釋他為什麼要以死去的孩子作為引子去刺傷他喪子的妻子。

傅初鴻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了——他確實不知道方才為什麼會說那句話。

那確實也是他的兒子。

隻是……畢竟過了這麼久,他的傷感相比皇後,確實太過淺薄。

傅初鴻搖了搖頭,呼出一口氣來,去拉薑妱的手——立即被躲開了,他也沒生氣,隻是溫聲道:“是朕說錯了話……”

薑妱定定看著他,半晌後才軟下神情:“請恕妾身冒犯。”

見她緊繃的肩頭放鬆了下來,傅初鴻也鬆了口氣,他看起來脾氣倒還真是不錯,轉頭對一直沉默看著這一切的褚東陽,語氣無奈道:“老師,你瞧,朕有口無心,這便差點又得罪你的女兒。”

褚東陽慢慢將視線移到薑妱臉上,父女兩個對視了一眼。

薑妱的目光沒有像方才一樣慌亂猶疑,她堅定倔強地將他的視線頂了回來。

褚東陽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情緒,他隻是移開視線,對傅初鴻淡淡道:“喪子是人間至痛,陛下,您若體諒皇後的難處,確實不該說那樣的話。”

傅初鴻有些驚訝於褚東陽的直白——畢竟對方一向謹慎,輕易不對內宮中事發表意見,可能也是避嫌的緣故,尤其不會乾涉涉及皇後的事。

他本以為自己這個老師仍然會說“陛

下家事外臣不敢妄言”之類的套話。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個有些尷尬的話題,傅初鴻對薑妱道:“聽吳院判說,你身子還虛弱著,現在來登山,身體受得住麼?”

薑妱也知道不能揪著方才的事不放,點到為止才能真讓傅初鴻生出那麼點愧疚,於是緩下神色,認真應對她名義上的主君:“妾已覺得好了不少,太醫也說最好多走動。”

傅初鴻點了點頭,突然道:“既然如此,那這次便隨朕一同回宮吧。”

薑妱心下“咚”的一跳,一時沒有回答。

“怎麼?”

薑妱很快冷靜了下來,她知道早晚有這一天,但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隻是……一時沒有準備。”

“還需要準備什麼,”傅初鴻失笑道:“你來的時候沒帶什麼,這裡想也不能有好東西需要帶回宮去。”

薑妱知道,皇帝開了口,絕沒有她推辭的餘地,便也隻能應道:“是。”

她現在姿態要遠比在宮中是平和,人也沉默多了,傅初鴻也說不清是不是樂於見到這樣的皇後,但確實也是有些不太習慣。

比如現在,一旦他不問話,這氣氛就立即冷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傅初鴻先開口:“天色也不早了,下山吧。”

薑妱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今生”的丈夫相處,聞言終於如釋重負,當即答應了下來。

一路無言不提。

回到了行宮中,薑妱已經覺得有些累了——還是身心俱疲,但是如今身邊還有一尊大佛,由不得她不伺候,於是也隻能強打起精神將他們一行人迎進宮裡。

行宮中因為皇帝的突然駕臨而一片兵荒馬亂,其他的宮殿正在緊急收拾著,薑妱便先將傅初鴻與褚太師帶到麟趾殿中。

整個行宮都很簡陋,麟趾殿就更小了,皇帝知道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是卻不知道竟然簡陋成這個樣子,乍一看過去,彆說是一國皇後,便是稍貪了幾個錢的小官恐怕都看不上這幾間屋子。

當著褚東陽的麵,傅初鴻著實有些尷尬——他當時是氣急了,確實想給皇後個教訓,但是……這未免也太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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