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薑妱卻沒多想,她住都住慣了,隻覺得這裡比金碧輝煌的皇宮更讓人舒心,起碼在這裡已經許久不曾嘗到徹夜不寐的滋味了。
進了麟趾殿的大門,傅初鴻這才稍有些釋然——因為這裡麵雖小,但也算得上彆有洞天了。
小小的院中邊邊角角被移植了不少花草,旁邊搭了一個建議秋千,秋千的繩索上穿繞著新鮮的綠色藤蔓,正殿口還有一顆粗壯的柿子樹,現在正當季,上麵結了金燦燦的累累果實,還沒完全成熟,看上去有幾分粗獷又不失風情。
這院子小,但是好歹不是傅初鴻想象的那般破敗。
進了屋,裡麵自然也收拾的整整齊齊,兩人在殿內轉了一圈,見正殿中的生活痕跡不多,兩側偏殿分彆是臥室和書房,臥室中規中矩,但書房卻有點意思。
不難看出,女主人在室內時
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這間房間內度過的。
角落靠牆的地方是個不算太大的書架,上麵不過擺了二十來本書籍,但都有翻看過的痕跡,這裡麵隻有幾本是行宮中本就有,用來撐門麵的,剩下的都是許致從外麵買回來帶給薑妱的。
書桌前是個鋪了柔軟坐墊的椅子,桌上筆墨紙硯俱全,桌角上放的是歸置好的顏料,大大小大各式各樣的毛筆都掛在架子上,隻有一支浸滿了墨汁被隨意擱在筆架上,現在墨汁沒有被及時清理,乾涸在筆尖上,似乎有人正在書桌前寫字,臨出門的時候隨手放在了這裡。
筆旁是一張被寫了一半的紙,旁邊是一本開頁不小的冊子。
見來人都被書桌吸引了視線,薑妱心下一緊,但隨即又放了下來——她記得,臨出門前是在對著拓本練字來著,並不會暴露太多。
果然,傅初鴻拿起那張寫了一半的紙仔細看了看,接著便笑著遞給褚東陽:“你來看看,皇後的性子是沉穩了不少,字也寫得不急不緩,瞧著倒是有些章法了。”
褚東陽這次沒有一眼帶過,而是接過來仔細觀察了這手字。
這時,傅初鴻又轉到了窗前的軟榻旁,見靠手上倒扣著搭了本書,便拿過來看了一眼。
竟是先帝時的有名的才子王拂遠所寫的各代詩詞評集,這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傅初鴻道:你如今對詩詞感興趣麼……方才在山上似乎也聽到你在作詩。?_[(”
薑妱敷衍道:“不過隨意翻翻而已。”
傅初鴻看到了這書上大段的隨筆和評注,好笑的用手指點了點:“這可不像隨意看看的樣子。”
薑妱隻得慶幸這書邊的空白有限,她都是用米粒大的小楷做的筆記,形製端正,與褚皇後本身的字跡有八分相似。
褚東陽還在看那張紙上的字,傅初鴻招手喚薑妱一桶坐在軟榻上:“你之前做的詩隻出了一句,後麵接得是什麼?”
當著褚穠華丈夫和父親的麵,薑妱怎麼敢再多暴露什麼,因此她道:“那一句就夠妾絞儘腦汁了,不過偶然得出,又怎麼會有後續。”
褚東陽抬眼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去看字了。
薑妱這樣一說,完全不像故作謙虛等著人來請的樣子,一口咬定說不會就是不會,傅初鴻也不能強求,因此隻得放下來。
薑妱便趁這個空提了一個要求:“陛下,既然回宮的日子近在眼前,那妾有一個請求想請您恩準。”
傅初鴻微微挑起了一條眉毛——不至於她還沒有吃到教訓,再去糾纏審問淑妃的事吧?
不過今天褚太師也在這裡,傅初鴻並不怎麼擔心皇後有可能的胡攪蠻纏——若真如此的話,不用他開口,褚東陽自會教訓女兒。
不過薑妱的請求卻很出乎他的意料,她道:“妾剛到行宮時,隻帶了一個貼身宮人,實在不夠使,便在行宮中提拔了幾人,他們也確實儘心儘力,照顧妾身無微不至,這次回宮便想著帶他們一起,還請陛下準允。”
春藤、夏梔、李穗三人此刻便隨侍
在室內,聞言立刻緊張了起來,各個臉麵脹紅,生怕皇帝一口回絕。
傅初鴻當然不可能回絕,他隻是愣了一下,遲疑道:“這自然可以……這種小事,皇後自己做主就可以了……”
薑妱的神色終於柔和下來,唇邊掛上了一抹笑意:“多謝您體恤。”
“……沒有彆的了?”
薑妱達成了目的,總算舒緩了從方才遇到皇帝起就有些不太妙的情緒,聽到這話便搖了搖頭:“妾什麼都不缺,再沒什麼要求了。”
這時,門外傳來通報聲,來人就是麟趾殿外當班的一個小太監,他進門非常規矩地跪地現與帝後請了安,這時薑妱便不得不認同絲蘿的遠見。
——她之前還說這些宮人一輩子都不會與皇宮發生聯係,也大概率再也見不到宮中的人,不需要再費力調教規矩,結果……果然世上的事都是有備無患的,這不就派上用處了?
結果那太監開口就道:“回稟娘娘,麟德殿、騰風閣具已打掃完畢。”
……不過這規矩學得也很有限就是了。
當著皇帝的麵卻秉報皇後,若是再宮裡,其他嬪妃聽了必定要誠惶誠恐,嚴厲地斥責宮人沒規矩,無論皇帝在不在意,她們都要表現出毫無僭越的意思。
但是薑妱當然舍不得因此罰人,她也不覺得皇帝會小氣到這樣的地步——就算他小氣,當著老師的麵,他也不可能為此發作出來,因此她便裝聾作啞,全然當作沒注意到這孩子的錯處,冷靜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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