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問了一遍:“多大?”
“三百四十多個平方,上下三層的獨棟。”
“我的乖乖!這是人家十來套房子。修謹,你做什麼了?買這麼大的房子啊?”可把李阿姨給嚇傻了,邊上的魯阿姨也走了過來。
“工廠生意還蠻好的。女朋友想要個前後帶花園的房子。就買了一套。”
“哦呦!這個小姑娘是老鼠跌進白米缸裡啊!”邊上魯阿姨說,“找到你這樣,樣子好又會賺錢的小夥子。”
“不能這麼說,我和我女朋友的認識,就是因為廠裡要接CW的
訂單,但是沒辦法通過CW的審核。所以找到她,她是T大的畢業的,年級排名前三的那種。她幫我一起過審。有了她,我們工廠才能接到現在的訂單,我才能賺那麼多的錢。軍功章裡有她的一半功勞。”聶修謹繼續在那裡拆鎖。
“是吧?這麼厲害。之前不是說是個外麵混的嗎?”魯阿姨嘴快,之前彭家父女說聶修謹找了個社會上混的女阿飛。聽起來完全不是一回事嗎?
聶修謹抬頭:“什麼啊?我女朋友在單位裡很厲害的。他們單位剛剛跟外國人合資。下個月,單位送她去法國進修半年。她是單位裡技術部門的骨乾,重點培養對象。誰這麼瞎說啊?”
劉阿姨噘嘴看向裡麵,裡麵彭紫菱把一個碗往地上一摔,瓷片迸裂。她在裡麵氣得發瘋!
“要是你們在這裡結婚,我們還能見見。漂亮嗎?”
聶修謹忙點頭:“很漂亮。我給你們看照片。”
他拿出自己的錢夾,錢夾裡是黃聆和他的合照,劉阿姨接過來看:“真的很漂亮。”
“真的,這麼好看啊!你媽媽見過了沒有,她看見你找好了對象,是不是要開心死了?”
聶修謹把錢夾收好:“是的啊!媽媽很開心,很喜歡她。”
“喜糖要過來發的哦!”
“要的,要的!”聶修謹的話剛剛落下。
彭紫菱站出來插著腰:“聶修謹,你有完沒完?”
聶修謹換上新鎖:“我跟阿姨們聊天,跟你有關?”
“是!你女朋友漂亮,你女朋友學曆高,你女朋友能力強,你女朋友力氣大。聶修謹,你還想說你女朋友怎麼好?”彭紫菱翻了翻白眼冷笑。
“我女朋友家有錢,她的嫁妝是一百六十多平方的一套彆墅。不會肖想我的一套小房子。”聶修謹把螺栓擰進去,“你還覺得,她有的你也有嗎?”
“你……”彭紫菱又開始水漫金山了。
兩位阿姨看這個情形,走進了家裡,把門給關了。
彭星海上來,繼續搬東西,看見女兒眼睛通紅,看向站在那裡的聶修謹,想要罵他,卻不敢再出聲了,那天的拳頭記憶猶新。
聶修謹讓他把離婚協議給簽了,上麵寫著劉秋鳳手裡還有本月工資一百五十塊一毛四,空白處讓
彭星海列出他手裡的存款。彭星海抬頭:“你這麼有錢,還在乎這點錢?”
“我不在乎,也不想問你要,但是法律上,這是夫妻共同財產。如果你不寫清楚,我可以申請調查,強製要求分配。你寫清楚的話,上麵就添上一句話,各自名下的資產,各自處置就好了。我隻是不想有一天被你誣賴,我們還貪你的幾個錢……”聶修謹解釋完上麵的幾條,讓彭星海填上,再簽名。
彭紫菱一副淒風苦雨的樣子,跟著彭星海離開,回了他們十二平米的房子裡,以前十二平方裡,就算聶修謹在外,他們三個人住,也就那麼住下了。現在看看裡麵破破爛爛,發黴的牆麵,為了能夠多住人,硬生生在本就不高的房子裡,還加了一層,睡上麵的人,得貓著腰鑽進去。
住慣了一個人一個房間,現在叫她住這種地方,聶修謹的話言猶在耳:“三百四十多個平方,上下三層的彆墅。”
一下子悲從中來,她這樣的女孩子,怎麼能住這種棚戶區呢?
“星海啊!好好的大房子不住,怎麼搬回咱們這兒了?秋鳳呢?”一個老街坊問。
立刻被他老婆給拖走了,隻有父女搬回來,不是明擺著嗎?連讓彭星海罵兩句聶修謹這個白眼狼的機會都沒有。
當年一家四口歡歡樂樂地搬走,這回又灰溜溜地搬回來。哪怕彭星海跟人說聶修謹是個白眼狼,可到底是鄰居那麼多年,父女倆好吃懶做,把母子倆當成傭人使喚,大家還是心裡有數的。
更何況,之前有街坊在街上碰到聶修謹,打了個招呼,說了一聲自己下崗一年多,日子太難了。聶修謹就把人給招進橡膠廠了。大家都知道那個小家夥現在已經是老板了。這麼一來議論父女倆的就多了,隻是那件破爛事兒沒有被傳回來而已。
隔了幾天,聶修謹開著新提的車,帶著劉秋鳳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
劉秋鳳就是個風吹草動都要一驚一乍的性格,在鄉下房東和善,她又會縫紉活,自從給房東家的小家夥做了小衣服。村裡的大姐大媽,拿著土布讓她做個圍裙,或者拿著花布讓她給孩子做罩衫。她話不多,脾氣又好,反正聶修謹讓她貼進去點針線也沒關係
,大家湊個趣,一起高興高興。
她幫了忙,村裡的人總歸拿各色蔬菜過來,或者做了圓子,餛飩端一碗過來。劉秋鳳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尊重過,日子沒有過得這麼舒心。而且張阿姨回去一說,她兒子是他們公司的老板,現在已經買了彆墅,等裝修了就要搬過去。大家都說她好福氣,哪怕再老實的人,總有點虛榮心,心裡也美滋滋的。
跟她接觸時間長了,才知道她當年插隊,老公早死,回來日子艱難。那些人就安慰她:“你是有後福的。等兒媳婦給你生了孫子,一切就圓滿了。”
劉秋鳳也是這麼想,聆聆隻有那一次凶了點,後來對她真的很好。小兩口在一起有說有笑。聽張阿姨說聆聆特彆特彆能乾。可不是嗎?不能乾,怎麼會輪到出國?
加上飯菜有什麼吃什麼,不用刻意省給誰吃,身上的肉養了起來,兒子像媽,聶修謹外貌那麼出色,劉秋鳳的底子其實不差,心境一開闊,整個人精氣神就不一樣了。推開車門下來,看見彭星海頭發亂糟糟,身上的衣服皺巴巴,還帶著油漬,從自行車上下來。
這麼些年,彭星海一直給她灌輸,她能有口飯吃,能有個地方住,全是他的功勞。離開了他,她一天也活不下去。現在才發現,離開了他,自己平時吃喝不挑,穿衣又簡單,聶修謹給她三百塊錢,聶修謹晚上時常應酬,又要跟聆聆談戀愛,搬過來這些日子,一大半聶修謹都在外麵吃飯,她根本就花不了多少錢,不像以前,自己的工資加上兒子給她的錢,她都得算算再用。
聶修謹拍了拍劉秋鳳,生怕她看見彭星海心軟,不離婚了。他就前功儘棄了。
兩個人坐下,民政局的工作人員還在那裡例行公事地調解一下,看見離婚協議,明顯對女方特彆不公平。還想讓他們商量一下。
“不用了,同誌!辦手續吧!”劉秋鳳說。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翻看著提交的材料,拿了綠皮離婚證,填寫之後敲上了鋼印,遞給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