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逾雨眼瞼抖了抖,好像也能準確地套在她身上。
指尖動了動,好半晌,她才說出一句,“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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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下雨,黏膩潮濕,衣服永遠曬不乾,鞋子愛濕,雨傘從來有積水,牆角總有黴斑,車過來總怕水濺,做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
但很多個瞬間,都發生在雨裡。”
——《池魚日記》
語文老師把上周的作業試卷發下來了,他是個很年輕很細致的男性,每一張試卷他都批改了。
“這次的作業,給了我很大一個驚喜。”語文老師笑,“我沒想到我們班上有一個這麼會寫作文的同學,我把這篇作文給了辦公室所有的語文老師看,他們都說好。來,小組長,每個人發一張。”
溫逾雨也收到了老師說的作文,出乎意料的,就是她的筆跡。
“看題目,記敘文,讓我們寫故鄉的雨。這題目好寫,但是寫得好很難,我們一起來看看這位同學的作文。”
心在無意識地跳,耳廓裡能接收到紙張翻頁的嘩啦嘩啦聲。
裡麵是不是有他的一份。
他,是不是正在看自己的作文。
他會如何認為她的作文。
是覺得無病呻吟,還是深有認同。
他會發現是她寫的嗎。
腦中仿佛有成千上萬的思緒,在震耳欲聾的心跳聲裡,她生澀地撞掉橡皮,在撿橡皮的瞬間,僵硬回頭,做賊一樣往窗邊看了一眼。
她其實不認為,自己應該去看他。
太明顯了。
但是實在控製不住。
隻看見,他的側臉隱在雨幕裡,眼皮子耷拉著,神情慵懶散漫,不是很上心。
但,起碼低著頭在看。
在看她的作文。
一點微不足道卻格外明顯的喜意從胸腔裡麵升起,她用力地抿緊嘴唇,才能維持住自然的表情。
收回視線,放回橡皮,柔軟的橡皮在桌上反複地,亂七八糟地彈跳。
她的心也在跳,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
她其實很擅長用筆尖剖析自己,表達情緒,也擅長描繪人物。
但唯獨寫到他和他有關的一切,總覺得詞不達意。
寫不出她心中的萬千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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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剛好講到了雨,窗外暴雨開始下,雨勢極快地蔓延過地麵,比較低窪的地麵成了水坑,從窗戶往外看,幾乎是一個又一個沸動的內陸海。
今天的雨比那天的雨還大,坐在鋼筋混凝土結構的教學樓裡麵,就像坐在一個被洪水衝刷的鐵盒子裡,隻聽得外麵雨水敲擊叮當敲擊一片。
語文老師念完了作文,剛好敲響了放學鈴,他看了眼下麵躁動的學生,也不拖堂,直接收了尾,“下課。天氣不好,大家注意安全。”
臨了,又叫了溫逾雨,“你跟我來一下,幾分鐘,很快。”
溫逾雨的手一頓,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和窗邊的他。
猶豫兩秒,才跟著語文老師走。
十月底剛剛進行了分班,6班原來的語文課代表去了理科班,現在6班還沒有語文課代表。
“我覺得你很適合,性格文靜,做事仔細,所以你願不願意當我的課代表?”語文老師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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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隻有幾分鐘的對話,但是溫逾雨從辦公室裡出來,教學樓已經變得安靜了不少,唯有走廊外雨幕隱晦。
打開教室門,果然沒看見幾個人。
更沒有那道坐在窗邊的身影。
她抓著走廊扶手,踮著腳往下看,看見一樓出口那兒,隱隱綽綽站了個很像他的身影。
還不知道是不是他,隻是一個身影而已,溫逾雨的心卻不受控製地跳起來。
抓起他的長柄雨傘,往一樓跑,越接近一樓,濕潤的冷空氣越撲麵襲來。
光線晦暗,陰沉的烏雲籠罩著一樓的邊邊角角,學生三三兩兩站在一起,讓她看不清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