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星湊過去,隔著衣領碰了碰他的脖頸。
“我看錯了,沒有東西。”
頸動脈毫無反應。
也是個死人。
想都不用想,簡至軒肯定也是。
有等級之分的死人……
林南星抓了抓頭發,還是沒能逃出喪屍的怪圈。
上午三四節課是化學課,大課間的時候,化學課代表匆匆跑進教室:
“帶上課本,這兩節去實驗樓做實驗。”
沉悶的教室瞬間炸開了鍋:“哇,做什麼實驗啊?!”
“好像是製氯化氫。”
“那不是高二的嗎?”
“怎麼突然做實驗了?”
…………
眾人嘻嘻哈哈趕到實驗教室,桌上已經擺好了要用到的器具,化學老師站在講台上,揚聲道:“你們英語是不是有分組來著?”
“對——”
“那就直接按英語小組分組,速度快點。”
他拍了拍手催促道:“這兩節課隨時會有領導來檢查,都給我認真點,不要開小差。”
化學實驗教室的桌子和教室的不同,是小組的大方桌,小組成員需要圍著桌子坐。
林南星坐下,發現自己左邊坐著盧克,右邊坐著霍德爾,李茵則獨自坐在他們對麵。
明明是離空調遠著的位置,卻很涼,透心涼。
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霍德爾,平常霍德爾都是懶散的坐姿。
今天卻坐得很端正,眼睛都不往他這邊飄。
是喜歡做實驗嗎?
林南星頓了下,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霍德爾為什麼要來高中讀書?
上課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路。
化學老師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課:“這節課我們製氯化氫。”
“哪位同學來說一下製氯化氫的方程式?”
為了應付領導檢查,雷厲風行的化學老師一改常態,放柔放緩了嗓音,活脫脫的一顆人形安眠藥。
林南星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他托著腮,腦袋一點一點地低下去。
教室門口忽然響起一聲“報告”。
林南星腦袋一歪,迷迷糊糊地抬頭,看見粱昭昭站在門口。
化學老師皺了皺眉,怒道:“怎麼現在才來?”
化學課代表連忙站起來,幫她說話:“老師,她腳受傷了,先去了趟醫務室。”
“這樣啊,”化學老師語氣不再嚴厲,擺擺手道,“那快坐下上課。”
“好的老師。”
粱昭昭笑了笑,一瘸一拐地走向小組。
見她身殘誌堅,還要來上課,班裡響起了低低的私語聲:
“學委這也太用功了,不來上課也沒事的。”
“學委什麼時候崴的腳?”
“昨晚吧,好像和林小少爺在一起的時候…………”
粱昭昭拿出課本,對旁邊小組的人說:“我是自己不小心崴的,和林……”
她停頓片刻,才啞著嗓子繼續說:“林、林少爺沒關係。”
這一聲林少爺,林南星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民國時期。
可他實在太困了,懶得搭理粱昭昭,頭一低又睡了過去。
李茵聽她對林南星的稱呼都變了,小聲問道:“昭昭,你和林南星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真沒有,”粱昭昭咬了咬唇,“茵茵你彆問了。”
霍德爾敲了敲桌子,冷笑道:“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有什麼不能說的。”
“自己想碰瓷失敗,還要扯上小、林南星,你腦子有毛病?”
又被他針對了,粱昭昭咬緊後槽牙,想不通為什麼霍德爾一直幫個Beta懟自己。
他說話的聲音不小,化學老師望了過來,沉聲道:“有什麼話都留到課後去說,彆逼我在這兩節課罵人。”
粱昭昭不再說話了,默默地做實驗。
整整兩節課,林南星都沒能抬起頭,他困得神誌模糊,人畜不分連,下課鈴聲什麼時候響過都不知道。
“組長清點一下實驗裝置,把東西放到走廊儘頭的器皿室。”
周遭接連不斷的響起椅子和地麵的摩擦聲,林南星揉揉眼睛,緩了很久,一抬眼,教室裡的人都走光了。
他慢吞吞地站起來,發現手裡還抱著個燒杯。
“睡醒了?”
霍德爾倚著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林南星恍了恍神,慢騰騰地說:“組長,我這兒還有個燒杯。”
他還困著,說話有氣無力,尾音拖得長長的。
霍德爾覺得林南星的話像是小勾子,勾得他耳朵又麻又癢。
他木著臉說:“知道了。”
林南星站起來,想把燒杯給霍德爾。
沒走兩步,被一旁的椅子絆了下,燒杯滑落,碎了一地的玻璃。
他第一反應是伸手去撿。
霍德爾皺了皺眉,抬腿上前,還是晚了一步。
林南星“嘶”了一聲,掌心被玻璃碎片劃破,鮮血瞬間溢了出來,順著手掌滴在地上。
“滴答——”
血液的香味瞬間席卷了整間教室。
霍德爾緊抿著唇,鼻尖濃鬱的藥香在瘋狂地刺激著他的神經,消失多年的欲|望猛地複蘇。
他舔了舔牙,深深地望向林南星。
林南星呆呆地看了會兒手:“沒事,小傷口。”
說完,他抬眼看向霍德爾。
對上一雙猩紅色的眸子。
和夢裡的一樣,血一般的顏色。
鮮血、冰冷、中世紀……
林南星恍然大悟,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