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老友(2 / 2)

循著氣息喪不瞑不斷挪動身形,在安康醫院作威作福的這隻畫皮鬼,到時有些小聰明,可惜遇到她喪不瞑了。

寸鴰紙扇扇動,帶出道旋風,風刃銳利如刀,刮起血池底部層層磚石,喪不瞑嫌太慢,她又連扇三下,風勢霎時成倍增大。

片刻後,哢嚓一聲池底塌了個洞,僅剩的血液跟著人頭嘩啦啦地流了下去。

“怎麼還有一層!”綿凃護著璽崽,不禁驚訝出聲。

圍觀的眾鬼也神色大驚,這下子連他們都感覺了不妙的氣息,這洞地下也不知道放置著什麼邪門玩意。

看來安康醫院不止鬼蜮全麵,醫院本身在建造初期就已經將血池規劃在內了,想通這點,異事部的二人麵色相當不好看。

究竟是誰膽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在陽間搞這東西!

他們再一看池底下的景象臉色更沉了,隻見在池底下放著口等人高的黑色壇子,壇口封著紅布,紅布四周貼著黑符。

黑符並不陌生,正是煉鬼符。

煉鬼符一出,白寺介眼神徹底變了,他剛一動身,就要自池底洞口鑽下去。

“白郎君不急,再等一等本店主。”喪不瞑出聲叫住他,又反手扇出兩道風刃。

風刃向坑洞卷去,血池終於塌了個徹底,露出地下全貌。

以最初那隻黑壇為中心,按照方位擺著另外八隻黑壇子,它們之間由黑繩捆縛牽引,以獨特的規律鏈接起來。

隻是遠遠看過一眼,便覺心神搖動,十分不適。

白寺介看著那九隻黑壇心緒沉重,不知裡麵是多少條人命,走此邪道者,向來如此罔顧人性,即便馭鬼時代,也是人人得而誅之。

他飛身落到黑壇旁,先是仔細打量一番。

離得近了,白寺介發現入眼的黑線很是眼熟,與捆著餘雲亭的黑線同出一源,隻是這裡的陰煞更重幾分。

緊接著,他抬手驅使陰氣探向黑壇,陰氣剛一接觸到壇子身,便感受到了阻力。

白寺介不解,這股阻力仔細琢磨怎麼有一絲熟悉?這絲熟悉感太過輕微,在腦中掠過之後又抓不住線索。

不待他繼續細想,喪不瞑收起寸鴰紙扇,又取出白玉細杆煙鬥把玩起來,懶懶地拖聲道:“是我找你出來,還是自己出來?”

話音落下,無事發生,空氣中一絲波動也無。

“敬酒不吃吃罰酒!”喪不瞑冷哼一聲,五指成抓向北方位置的黑壇。

即刻間,裂帛聲起,畫皮鬼杞婧憑空出現在黑壇旁。

她雙眼微瞪,顯然想不通自己怎麼會被如此輕易地抓出來,接著她臉色又是一變,慌忙扔出團不詳之物,轉身便跑。

說是不詳之物,這團東西離遠著都能感受到詭譎氣息,眾鬼直覺上千萬不能碰到。

喪不瞑沒理會這勞什子不詳之物,隻緊盯著逃跑的畫皮鬼閃身追了上去。

“喵嗚嗚——”

一聲淒慘的貓叫聲突兀地響起,緊接著又歸於寂靜。

與此同時,那團不詳之物也隨之消失了。

“咪!這是什麼醃臢東西!”隻見炸毛的三花貓口吐人言,低聲嘶吼著,“誰要謀害貧道!”

“哇,貓貓說話啦~”璽崽往外蹭了蹭,想看得更清楚些,除了動畫片裡,他還沒見過會說話的貓貓呢。

跟他相反,有懂行的鬼物見到那隻貓條件反射地抖了抖,心說這可不是普通貓,會說話是最不稀奇的事。

伴著三花貓罵罵咧咧的暴躁聲,眾鬼有序地退後了一段距離,這位他們可惹不起,且還是躲遠點為好。

四個活人最有眼力見,見狀便緊跟眾鬼步伐,邁著腿頭也不回地往後跑。

就連姈奴都神色有異,帶著白冥蛉的‘三死’往後掠了幾米。

在場的隻有李老鬼跟宴寶爺孫倆一無所知,不明所以地落在最後。

而這廂,三花貓在地上左右翻滾半晌,神色萎靡了幾分,毛色都沒那麼油亮了。

白寺介收回試探黑壇的手,垂眼看向滾得亂七八糟的三花貓,這隻三花貓是隻稀有的公三花,隻是唇角下垂,貓臉看上去都是不爽。

“彆光看著啊。”三花貓抬眼跟他視線相接,開口使喚道:“白骨精,你快過來搭把手啊喵!”

它貓毛亂翹,配著指頤使氣的模樣頗像地主家的傻兒子,白寺介想到此處禁不住低聲笑了笑,應道:“這就來。”

說完,他陰氣勾動,拖著三花貓的身體放在他的肩膀上,三花貓也是鬼體,並無多少重量。

隻是,剛把三花貓放在肩頭,白寺介便察覺肩膀那處僵硬了一分,他感應感受片刻,發現僵硬不是錯覺後,他側首若有所思地撇了三花貓一眼。

“多謝道友。”三花貓對此毫無所覺反而蹲得舒坦,便自我介紹道:“貧道桓靈子,也可以叫我桓靈。”

聽他自稱,白寺介有幾分意外,沒想到一隻貓鬼竟是道士,隻是這貓道士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我是白骨精,可叫我白寺介。”

“貧道曉得。”桓靈老神在在地點頭,隨口搭著話。

說白寺介聽他如此說,倒是有些意外。

說話間,他已經帶著桓靈子出了地底,可是他突然腳下一絆差點摔出去。

白寺介穩住身形,沒讓自己真的以臉著地,不然的話,白骨精走路不穩被自己絆倒,這話說出去簡直是個大大的笑話。

看著白寺介前後飄忽的身形,眾鬼挪下自己捂著眼睛的鬼手,有些失望,這白骨精怎麼會沒摔倒呢?不科學啊。

他們視線齊刷刷轉向爪爪用力抓著白寺介肩膀三花貓,難道是貓大爺轉性了,沒那麼倒黴了?

桓靈察覺到眾鬼暗戳戳的眼神,頓時呲牙瞪了一圈,視線所過之處,眾鬼紛紛眼神回避。

待白寺介跟著看過去,發現神態緊繃的眾鬼正故作輕鬆地看戲,剛剛冥婚沒吃完的喜宴又續上了一波。

而璽崽正跟著他的凃叔叔悠閒地坐在中間,小模樣很是愜意。

白寺介:“……”

他的璽崽好像越養越歪了。

白寺介不願多看,視線落在醫院門口處,原來,杞婧雖說動作飛快,但並沒有跑遠,現在正堵在那裡。

此時,畫皮鬼杞婧頗有幾分氣急敗壞,她對著喪不瞑怒目而視,“你自己也是畫皮,為什麼對我趕儘殺絕!”

此話一出,姈奴執壺倒酒的手一抖,酒壺險些脫手而出,還是鬼熠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姈奴抬眼看向真情實感指責地畫皮鬼,不僅產生了幾分同情,彆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

當年幾十隻畫皮鬼禍亂人間,其背後也是受妖人驅使,那些慘死又被剝皮的少女並非全都製成了美女皮,其中一部分是用來製作畫皮紙人了。

槐木為骨,人皮做紙,鮮血點睛。

喪不瞑就是這樣誕世的,按照妖人設想,畫皮紙人便是最強的人做畫皮鬼,不會有其他鬼物的詭譎心思,隻會聽他命令受他驅使。

可惜,妖人萬般籌謀也沒算到,慘死少女們的殘魂會附著在人皮上,被製成人皮紙後又彙聚融合,給點睛的畫皮紙人賦予了思想靈魂。

待她覺醒感知的那天,她趁機殺了那妖人,又憑本能地驅使把陽間的畫皮鬼一網打儘。伴隨著殺戮,她身上的怨氣淡去,眼神也愈發靈動,終是從一團死物化作了生靈。

即是生靈,她也仿照活人給自己取了名字。不瞑,她隻願死不瞑目之人皆可解脫。

對此,姈奴很是理解,她們都是相似的,不希望有人踏上同她們一般絕望的路。

她看著極力掙紮的杞婧無奈搖搖頭,恐怕這隻鬼會死得更慘了。

事實情況也果然如同姈奴所想,喪不瞑聽到這個倒黴稱呼立馬氣息翻湧,一直收斂的陰煞氣直擊杞婧胸口。

“不要把我與你們混為一談。”喪不瞑雙眸紅得滴血,說話間也不見原本的慵懶,可見動了真怒了。

杞婧生前便做過換肺手術,胸口這一處是她弱點,被打這一下她隻覺得靈魂都隱隱作痛。她撫著胸口咬牙暗恨,她又沒說錯,她們本就是一樣的畫皮鬼!

但被打得太狠,她沒敢再激怒喪不瞑,反而是轉身像安康醫院門口掠去。

“這是要去哪裡?”

醫院門口近在眼前,杞婧耳邊又響起一道冰冷男聲。

畫皮鬼杞婧再是自負,眼中也漫上了一絲絕望的怨憤,今夜的安康醫院怎麼會來這麼多鬼!好好的中元節不過,不去吃祭品,來鬨鬼的廢棄醫院乾嘛!

感應間,她發覺每隻鬼的實力都不在她之下,這是天要亡她嗎?!

杞婧感受著強悍的氣息,直覺上更為不妙,下一瞬,她看著眼前身著黑衣,麵戴鬼麵具鬼影才真正地陷入絕望。

陰司有無常,黑衣鬼麵,行蹤神秘。

“黑無常…”杞婧喃喃不敢置信,陰司的黑無常怎麼也來了。她才剛擺脫婪道人的掌控,剛獲得自由,她不能就這麼被捉走!

黑無常語氣淡淡,“還認得我,到時有幾分見識。”

“勸你放棄無所謂的掙紮,配合陰司調查。”黑無常語調平靜無波,但杞婧聽在耳裡猶如驚雷。

“不可能!”

杞婧張口吐出道血霧,血霧中怨氣交纏,孽障化作血絲隱匿其中,隻需沾上一點,孽障便會猶如附骨之疽般,難以祛除。

恰在此時,白寺介馱著三花貓湊了過來,見到化作血絲的孽障唇邊反倒勾起一抹清淺笑意。

這種東西,一直聽綿凃在說,終於是見到實物了。

因著幽冥府歸之後,行功業德行之法則。積德便有金燦燦的功德,與之相對,缺德就是積累孽債。

孽債累積之下,摻雜著因果成了孽障,孽障纏身毀損福德,輕者使人生病,重者取人性命。

真不知道,區區一家陽間醫院,就能積累出如此孽障。

他抬眼看向吞吐血霧的畫皮鬼,他還是頭一次見到能將孽障當做攻擊手段使用的鬼,是他小瞧對方了。

清理孽障也簡單,隻需業火焚燒即可。傳聞,地獄之中業火不滅,燒儘罪孽。

地獄之外,修佛成聖之人亦可修煉出業火。

白寺介手擺出,開口念誦經文,不多時,他眼尾紅痣隨著經文念誦開始閃爍華光,紅光愈亮,眼尾閃過灼痛,一團火撲出綻放出蓮華模樣。

紅蓮業火,灼燒孽障。

“啊啊啊——”

伴著杞婧生生慘叫,她口中吐出道孽障也被燃燒殆儘,畫皮鬼徹底萎靡下來。

“可以了可以了…”桓靈蹲在白寺介肩膀,抬爪扒拉他,“道友快收了神通吧。”

也不知道他吞進肚子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一聽念經他貓身子更難受了。

畫皮鬼再無反抗能力,白寺介順勢停了下來,念經聲一停,紅蓮業火寸寸縮小,最後化作小火苗又回了他眼尾,儼然又是顆平平無奇的小痣了。

他們這邊剛一恢複平和,醫院內看戲的眾鬼也都圍了上來,都想瞧瞧這新鮮樂子,隻能說畫皮鬼杞婧真的倒黴,偏偏在鬼節搞小動作,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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