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就是被木雕菩薩奉養出來的邪祟害死,他們看到錢先生跟一個把借氣方法告訴奶奶的婆婆。他們不知原委,更不知錢先生隻是言語暗示,沒有明說。他們隻知道因為錢先生,死得很痛。
錢先生知道那兩個孩子,心生恐懼。他以為自己瞞過鬼神和大陰法曹,沒料到被兩個小孩看到。聽到他們喊自己的嶽母為奶奶,心中一陣厭惡。明明應該喊外婆,卻要喊奶奶,養不熟的小白眼狼!
錢先生掙紮著爬出房門,聽到傭嫂的驚呼才放心暈過去。暈過去的時候狠毒的想著,一定要請天師將兩隻小鬼打得魂飛魄散,即便到陰曹地府也不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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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葉悠悠因流產而臉色慘白,神情麻木。病房的門被推開,走進一個身材高挑、穿黑色風衣帶墨鏡的紅唇女人。女人走到病床前,摘下墨鏡露出眼角嚴重的淤青。
葉悠悠見狀,露出心疼的表情:“姐,你又去見那個私人教練?他老是打你。”
“打不了了。”女人露出哼笑。
“解決了?”
“嗯。”女人打開瓷盅,一勺一勺喂給葉悠悠雞湯:“孩子沒了?”
“沒了。”葉悠悠神色淡淡,不見絲毫難過:“兩隻小鬼陰魂不散。”
女人溫柔的問:“錢先生一定很生氣。”
“他的右眼被戳瞎,兩隻小鬼纏上他。活不了多久,他還一直以為自己能瞞過鬼神。自視甚高的鳳凰男,隻是被玩弄消遣的對象而已。”葉悠悠握住女人的手腕:“姐,我們逃吧。”
女人靜靜的望著她,直到葉悠悠眸中光亮黯淡沉寂,乖乖的喝湯。女人摸著妹妹的頭,說道:“討厭的人那麼多,逃的話怎麼清除掉呢?”
陳陽和張求道接到錢先生出事的消息來到醫院,途中撞見黑衣帶墨鏡的紅唇女人。雙方擦肩而過,陳陽頓住腳步,回頭看了眼女人。
張求道:“陳局認識她?”
“那天董洪襲擊的女生。雖然妝容和服飾都不一樣,但骨相一樣。”化妝品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卻不能改變他們的骨相。陳陽看人,通常先看骨相,再看相貌。
陳陽繼續向前走,沒放太多注意力在紅唇女人身上。轉而說道:“錢先生在哪間病房?”
“前麵。”張求道帶路,說道:“他被戳瞎了右眼,跟我來電話哭訴。說是遇到小鬼邪祟,問他招惹哪路小鬼,他說不知道。”
“李家的兩個小孩?”
“我猜也是。”
兩人進入錢先生的病房,錢先生正在撓背,一見張求道連忙坐起身。待見到陳陽,左眼瞳孔微微緊縮,臉部也有些僵硬。陳陽觀察到這一幕,心中確定錢先生認識他。隻是站在一邊,暫且不說話。
錢先生笑問:“張天師,這位是?”
“朋友。”
陳陽笑了笑:“我姓陳,錢先生。”
張求道:“錢先生,麻煩你將事情詳細講述一遍。”
錢先生將那晚上發生的事情重新講述一遍,隻是忽略了兩隻小鬼說的話。他苦笑道:“我以為是兩個孩子嫉妒弟弟,又太想我,想讓我下去陪他們。唉,他們害死了他們的未出世的弟弟,現在還想害我的命。我死無所謂,隻是兩個孩子不懂事,不能因為嫉妒就犯下殺孽下地獄。希望二位能送他們入輪回。”
張求道:“小孩子早夭怨氣大,嫉妒也是很可怕的感情。如果他們寧願拖你下去一家團聚,寧願不入輪回。你該怎麼辦?”
“這……”錢先生笑臉僵硬:“我、我也不知……我隻希望他們彆濫殺無辜。悠悠腹中的孩子被害死,悠悠也差點被害死,他們造了殺孽,我怕他們再造殺孽。如果他們不肯入輪回,我寧願大義滅親。”
陳陽:“錢先生說笑,兩個孩子隻要父親。一家人團聚,自然怨氣消解,不造殺孽。”
“啊?”
陳陽突然笑起:“開個玩笑,彆介意。”
錢先生僵硬著笑臉,撓了撓發癢的背部。陳陽見狀說道:“錢先生一直撓背部,背很癢嗎?”
“是啊。前兩天突然發癢,偶爾還有點硬疼。醫生來檢查,什麼都沒有看到。都不知道是不是過敏。”錢先生一邊用力撓背一邊說道。
“我看看,彆是遇見邪祟。”陳陽邊笑著說邊站起,錢先生配合的繞過身體讓掀起病服讓他們看背部。陳陽和張求道上前一看,臉色變得凝重,互相對視一眼,無聲的說道:“鬼麵瘡?”
張求道點頭。
錢先生的背部隱隱出現兩張人臉,已經有五官的雛形。一旦五官完全形成突出來,再要削除可就不容易了。鬼麵瘡這東西一般是前世冤仇,今生來報。除非有慈悲三昧水懺,否則難以化解鬼麵瘡的怨氣。
一旦長了鬼麵瘡,到鬼麵瘡能說話吃飯就得喂它吃飯,否則它會日夜呻|吟,擾得人不得安寧。並且會在饑餓之下啃噬宿主血肉,讓宿主痛苦不堪。
可以說是很怨毒的報複方式,除非是深仇大恨或宿世仇怨。錢先生背部是兩張小孩人臉,猜得到是誰。陳陽和張求道雙雙保持沉默,且陳陽出手畫了道符咒,隱去兩隻鬼麵瘡直到成熟無法除去的時候,才會露出原貌。
陳陽和張求道表示他們會去公寓看看,現在回去準備法器。離開的時候,陳陽回頭問錢先生:“錢先生,你說一個人做錯事該不該懺悔?”
“我覺得懺悔沒用,還不如儘全力彌補。”
連懺悔都沒有,談何彌補?
陳陽點頭離開,不是他不救錢先生,而是錢先生本來不懂得懺悔。想要治療鬼麵瘡,需要舉行慈悲三昧水懺,用三昧法水澆灌鬼麵瘡。慈悲三昧水懺本是佛門儀軌,行此水懺時最重要的是當事人需懺悔,真心誠意的懺悔,才能化解鬼麵瘡怨氣。
更何況,他也不願救錢先生。惡以惡待,因果報應,他們之間的恩怨,大陰法曹都不能乾涉,陳陽自然不會熱心乾涉。他對張求道說:“地鐵還是公交?”
張求道:“公交。”兩人並沒有想去錢先生的公寓看看的意思,兩隻小鬼就纏在錢先生身邊,去了也沒用。
陳陽:“我們分局除了馬叔跟寇宣靈,其他人都不會開車。”他頗感哀愁:“以後每次出門都麻煩。”總局撥了兩輛車下來,可惜除了馬山峰和寇宣靈,其他人都不能開。
張求道:“我會開車。”
“你沒駕照。”
張求道不耐的‘嘖’了聲,他考過很多次駕照,但是都不通過。陳陽建議:“不如你下次買點禮物或者偷塞紅包給教練?”
張求道拒絕:“我能憑借我的車技征服教練,得到駕駛照。事關男人車技的榮譽,我不會摻雜任何水分。”
陳陽啪啪給他鼓掌:“不錯。思想境界很高,開車本來就是件危險的事情。認真對待是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負責。”
他現在是真心實意這樣認為,直到後來有次出於任務追蹤山魈坐了張求道的車,那次之後他覺得自己就算塞禮物和紅包給教練彆讓張求道考到駕駛照這種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等公交的時候,張求道看到度朔從對麵大樓走出來。於是叫陳陽看過去,陳陽剛看過去,那邊度朔就看過來,一眼見到陳陽。
陳陽笑起,走了過去。度朔剛從大樓走出來,不知做了什麼,身後的人都挺恭敬的目送他。而他身側也跟隨一個高兩米的大漢,麵容堅毅嚴肅。陳陽看到他,不知為何想起了蒼髯如戟的五方鬼帝圖像。
陳陽和度朔見麵說了幾句,寥寥幾句描述完雙方情況。之後詢問到度朔身側的大漢,度朔說道:“他叫周乞。”他沒介紹陳陽,但周乞似乎知道。
當陳陽回以禮貌微笑的時候,周乞目光炯炯的盯著陳陽,聲如洪鐘、振聾發聵:“大嫂好!”
張求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當事人陳陽笑了笑,瞥了眼度朔,後者麵不改色:“小弟。”陳陽於是拿出個紙紮金元寶遞給周乞:“見麵禮。”
周乞猶豫沒收,度朔說道:“大嫂給你,你就收下。”
於是周乞伸手接過那枚紙紮金元寶,陳陽在放到周乞手裡的時候掐了個手決,那枚紙紮元寶瞬間點燃,下一刻出現在周乞手裡的就是黃澄澄的金元寶。
周乞向他道謝,然後說他還有事情要忙,於是道彆。張求道左右看看兩人,也說自己想去電競城,於是先行離開。剩下陳陽和度朔,見沒人,度朔把拉起陳陽的手十指相扣:“我的車就在停車場,一起回去?”
“好。你怎麼在這裡?”走到停車場的時候,陳陽突然想到這點。
度朔打開車門,讓陳陽先進去。然後才回到駕駛座說道:“最近酆都出了點事。安全帶係上。”
陳陽邊係安全帶邊說道:“什麼事?嚴重嗎?”
“有些人死因看似正常,但察覺到詭異之處。已經在進行調查。”度朔傾身親了親陳陽嘴唇,說道:“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