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彥之雖然說是毀了容跛了腿, 明麵上無職位, 從委托人的記憶裡,蘇玲瓏知道他掌一支暗衛,當今聖上對他頗為信任。
秦家的家風好, 不像是永平侯府烏煙瘴氣。
救了陸蓁這一恩情,秦彥之願意為了姐姐出手。
讓他解決葉菱的事, 還有認下葉菱這一門乾親, 就算是等價交換,沒什麼為難的。
“沒關係的。”蘇玲瓏從葉菱的手裡接過一杯茶,同女兒解釋說道,“也算是還了人情,省得他們心裡頭七上八下,不知道怎麼回報。”
“那就好。”葉菱笑著, 眼眸裡映著跳躍的燭火,在她琉璃色眸子裡搖曳, “還是娘親的妝容好, 都沒有被識破。”
“誰讓郡主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張臉, 小菱兒已經很厲害了。”
“哪兒有娘親厲害。”葉菱說道,歪了歪腦袋,“做了秦家的乾親,我還跟著娘嗎?”
“就是掛個名頭。”蘇玲瓏捏了捏女兒的臉頰, “你不跟著我跟著誰?”
未及笄的小姑娘,又沒犯什麼錯處,憑什麼要隱藏容貌過一生?
就算沒有秦彥之的開口, 她這次進京原本就是為了權貴而來,治好那些人的隱疾,也就給葉菱鋪下了路。
葉菱歡歡喜喜膩歪在蘇玲瓏的懷裡,險些把娘親手中的杯子給擠掉了。
被子裡的水猛地蕩出了水波,蘇玲瓏連忙把杯子放置在桌子上。
葉菱注意到了娘親的動作,吐了吐舌頭,不敢動作那麼猛,隻是拉著娘親的胳膊。
***
陸蓁最危險的時候就是在破廟裡,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好了小半。
知道了爹爹要來,等到小姑娘親眼見到了爹爹還有小舅舅,心弦一鬆,再次燒了起來。
這一次來勢洶洶,而且天花全麵發作,臉上脖頸還有身子上,都是水痘。
晉安王爺昨個兒見著女兒還好,聽著胡太醫對蘇玲瓏的方子很是褒獎,就放下了心。
沒想到女兒燒得厲害。
而且發作的模樣,他瞧著心驚。
閉著眼,眼角噙著淚水,燒得滿臉通紅,嗚嗚咽咽像是做了噩夢。
身上的水痘發了起來,蘇玲瓏用柔軟的巾子把她的手腳固定住,給小姑娘脫了衣裳,蓋上了特地吩咐帶過來的天蠶絲麵的被子。
“怎麼辦?”晉安王爺的額頭上都是汗水,心神難定,眼神也不自覺帶著壓迫的意味。
胡太醫也因此頭上起了細密的汗水,小心組織措辭,謹慎解釋著。
晉安王爺都還是有些焦躁,等到蘇玲瓏給陸蓁上了藥,讓白芷照顧著,親自和晉安王爺談,就讓這位心係女兒的父親焦躁緩解了不少。
秦彥之和蘇玲瓏的一番長談之後,不知不覺就對蘇玲瓏更多了一分關注。
她的語氣篤定,不疾不徐帶著點安撫人心的意味。
麵對姐夫的著急近乎質問的話,也很快能夠安撫下姐夫。
“你放心,郡主是我救下的,當時吹了一夜的寒風,人都挺過來了,現在條件好了,萬萬沒有挺不過去的道理……”
“郡主在沒見到王爺前,心神憂慮。昨個兒王爺也見到了,郡主對被拐的事是害怕的,所以一直牽著您的手,現在猛地放鬆了下來,病就發得厲害了。昨個兒我就同您說過可能會有這個後果,您還記得嗎?”
“我對開的方子有信心,對小郡主也有信心。王爺您的狀況不太好,若是您病了,等到郡主醒過來,隻怕要難過了。”
“水痘出來了,是有好處的,渡過了這個關口,人就好了。我的方子要調整,心中已經有了成算,等會和胡太醫商榷。”
秦彥之眼見著姐夫的神情舒緩了下來,尤其是看到蘇玲瓏說了方子,胡太醫點頭,對她的方子一派信服。
蘇玲瓏似乎注意到了秦彥之的視線,對他微微點頭。
清早發得燒,傍晚時候終於退燒。
接下來每日的早晚,蘇玲瓏給小姑娘身上的水痘一個個的上藥,若是有破了的,及時處理,好不讓留疤。
秦彥之看得出胡太醫對蘇玲瓏的推崇。
胡大夫的年齡算起來比蘇玲瓏還要大兩歲,跟著蘇玲瓏的身後,模樣殷勤得像是要拜蘇玲瓏為師。
胡太醫對蘇玲瓏的醫術可以說是佩服到了極點,最為難得的是,她不敝帚自珍,什麼脈象,用什麼藥都會說得一清二楚。
因為郡主的水痘身上也有,作為男大夫,他便不好一一診治了,幸而有蘇大夫。
“達者為先。”胡大夫私下裡和秦彥之說了,“這般的女大夫,對那些婦人也是好處,蘇大夫打算開個女醫堂,我家女兒打算送到蘇大夫那裡。”
胡大夫是太醫,總有固定地值班日,要在宮裡頭值夜,大段大段的時間不在家裡。
女兒對醫術有些興致,自學少了人點撥,十歲的姑娘家又不好跟著其他大夫。
有蘇玲瓏了,正好讓女兒跟著她學醫。
蘇玲瓏想要開個醫館,秦彥之把這事記在心裡,對胡大夫說道,“有個女醫館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