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霄冷嗤一聲,涼聲道:“你昨日怎麼不說?彆告訴本官,你昨日忘帶了嘴。”
“欸——”歸刻老神在在,“昨日是替大人保命要緊,餘下的病還得慢慢治,此非一日之功。”
“神醫想怎麼治?”
歸刻笑得賊:“隻要大人每日空暇時,叫我老歸給大人施施針,疏通疏通筋脈,將毒氣全排出就妥了,保管大人延年益壽。”
謝九霄雙眸緊眯,似在暗思他這話真假。
啞娘卻以為謝九霄是諱疾忌醫,不想讓彆人瞧見他的脆弱。
這怎麼行呢!
有病就得治,他又不是孩子,還怕紮針嗎?
念著他是病人,啞娘也隻得耐著性子勸他,示意他躺下。
一雙眼柔情似水,直勾的謝九霄再沒了言語。
索性脫了靴,利索躺上床榻:“不就是紮幾針,本官豈會有所懼怕?”
“儘管招呼著來,治好了有賞。”
歸刻計謀得逞,嘿嘿一笑,立刻便拿了藥匣,取出針灸布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大人放心,我這包裡,各式粗細長短的針都有,保管您滿意。”①
謝九霄眼皮猛然一跳,察覺出不對,想起身。
又見啞娘坐在他身前,半是哄勸半強迫按在他一側的肩上。
謝九又泄了氣躺下。
罷了,往後要在一起生活,還是得多聽聽她的。
他已經欠她許多了,這點兒麵子都不給,難免令她傷心,
歸刻挑挑揀揀半晌,拿了最細的一根銀針,開始動手。
啞娘拿著燃起的紅燭,看他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一道冷螢光從火中穿過,燒至通紅,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紮下了謝九的手臂。
啞娘不懂針灸,也不知這些密密麻麻的銀針究竟刺的是什麼穴位,隻單看歸刻沉穩老道的手法,她就覺得穩妥。
這人還有救。
又過幾個時辰後,謝九霄闔上了眼。
歸刻抹了把額上的汗,在袋中摸索著掏出最後一根極粗的銀針,那針足有尋常針的三四倍多。
啞娘的眼陡然睜大。
歸刻生怕啞娘弄出點兒動靜,悄聲示意她安靜,做賊似的低聲道:“等他醒後,你可得給我求情。我是為了快些治好他的病,才用的這根寶貝針,其他人我可舍不得用。”
啞娘咽了咽口水,乖巧點點頭。
歸刻的臉隱在燭光中,看不分明。
牆上的黑影逐漸彎下了腰,粗長的銀針漸漸縮短了影。
近了、更近了。
針尖對著腰處一穴位正要往下紮,謝九霄突然睜開了淩厲的眸。
“歸刻!”
歸刻嚇的一抖,手一鬆,針直直刺了進去。
謝九霄:“……”
*
亥時的梆子剛敲過,蓼汀院燭火通明。
謝九霄揉著自己發疼的太陽穴,淡淡瞥一眼下頭的那兩貨。
個個垂著頭,不做言語。
心內自嘲一聲:還真是溫柔刀,刀刀要人命。
也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歸刻心裡直打鼓。
但彆說,那一針紮下去,他是真爽。
誰叫他扣下了他的寶貝金疙瘩,此仇不報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