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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會這幾日閒到摳腳。
自那夜,主子大醉一場,啞姑娘氣勢洶洶從書房跑出來,主子就變了。
再沒與他說過一句話,有事兒也是叫彆的小廝。
他不懂主子這是怎麼了?
腦中思索許久,他懂了,主子是心疼他!
可恨身邊每逢一人,就對他半開玩笑道。
“小章大人,你失寵了嗎?”
“走開。”這是嫉妒。
“小章大人,你做錯什麼事了?”
“沒有。”他是大人最貼心的侍衛,從不犯錯。
就連歸刻那死老頭,也來湊熱鬨。
打了一壺酒,美其名曰要與他對飲,實則就是報複,赤裸裸的報複。
他才不上當。
這老頭心眼隻有針尖大,章會想。
不過他也好奇,那一夜,主子與啞姑娘在書房裡叮叮咣咣究竟乾了什麼。
那夜後,兩人再未見過。
主子宿在書房,啞姑娘撐傘回了蓼汀院。
每日的飯食也交給張媽來送。
這樣懶懶散散的日子,終於在某個早晨結束。
幾個帶刀衙役慌裡慌張來報。
一是曾茂在牢中遇刺,凶手已被抓獲。
二是曾宅昨夜忽起了無名大火,曾家眾人來不及逃,全被燒死。
謝九霄不疾不徐正在書案前寫信,聞之,撂下筆,一麵用蠟封信,一麵嘲諷道:“本官還當他是個耐得住性的。”
“開堂!”
今日本就是開堂審理曾茂一案的日子,昨夜卻發生這樣幾場事,這無非是滅口。
隻有死人才不用講話。
謝九霄兀自換好官袍,略整衣冠,忽略章會殷勤期盼如怨婦的眼神,從他身前無情走過。
一路穿過遊廊,走過小亭,行至前廳,眼前忽閃現一藕荷色的衣角在不遠處。
謝九腳步頓了一瞬,繼而又若無其事往前走。
章會殷勤道:“主子,前頭好像是啞姑娘。”
謝九霄不加理會,未言一語,大步流星徑直往前走去。
啞娘剛吃過早飯。
張媽今日做的多,她也就多吃了一碗,肚子脹氣,尋思著到處走走逛逛,好消食。
好巧不巧,迎麵撞上了那冤家。
這幾日,她一直往返於北院兒,與那些個被拐女子一起。陪著她們,好叫她們寬些心。
那些姑娘見啞娘麵善,便求她好賴在太守跟前念叨著,早些送她們歸家,早些找到她們失蹤的姊妹。
啞娘硬著頭皮應下。
這事兒隻能靠他,可她剛把他得罪個徹底,隻怕一時半會難消氣。
一想起那日夜間事,啞娘就氣惱。
當晚她是下了狠手的,也不知道傷的如何,總歸不會輕。
他吃痛鬆開她,她才有機會逃脫。
幾日未見,如今狹路碰上,其中諸多尷尬難以言說。啞娘都替他臊得慌,嘴裡都是些什麼羞恥的話,這無異是裸奔了。
啞娘快速轉頭想跑,行了幾步又停下。
她有什麼好逃的,做沒臉事兒的人又不是她。
前衙突然傳來鼓聲咚咚,大有雷霆之勢。
啞娘猜想,怕是今日便要審曾茂案了。
這事兒,或多或少她都有參與,因此她也很想去看……
謝九霄離她愈近,她打量著他的神情,又是過去那副死人麵,板的長。
一個眼神都懶得賞她,隻當她不存在。
步子邁的更快,腳下生風,目不斜視從她身前走過,半刻不留。
啞娘趕忙追上,緊張地拉住他衣袖。
謝九霄被攔住,濃眉一皺,冷硬道:“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這樣尋常的禮數,還要本官親自與你講一遍?”
啞娘忍著聲,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原先以為他轉性了,這才幾天,又回到了這副不愛搭理人的模樣。
若不是有求於他,她還真不想搭理。
啞娘拿手指了指鼓聲傳來的方向,求他帶她一道去,她也想旁聽。
謝九霄這才低下頭,目光沉沉審視她片刻。
見啞娘這幾日養的好,麵上添了肉,氣色也紅潤,他心裡又是一氣。
這個沒良心的,他瘦了一圈,肉倒是全長在她身上了,沒心沒肺!
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裡,那一拳,簡直是將他往死裡捶。
他的滿腔深情錯付,浪費,簡直太浪費了!
這次什麼花言巧語對他都沒用,他可不受這氣。
謝九霄冷哼一聲,甩袖就走,絲毫不做停留。
步子邁的更快,叫身後的小廝一頓好追。
他們忍不住嘀咕道:“大人生了好大的氣,那女子犯什麼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