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入獄(1 / 2)

吾為卿狂 藏於山海 8086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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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嶼剛出了崇明殿,天空陰沉,烏雲籠罩皇城,悶雷驟響,城牆上的旗幟飄搖,風雨欲來。暴風劃過蕭嶼臉頰,略感微涼,額間碎發急急打著眼睫,寬大的朝服在風中肆意搖晃擺出幅度,他站在宮牆下,仰望蒼穹。

聲音中帶著絲看不穿的清透:“雨來了,大廈將傾。”

身後封九川邁著步子,在灰沉的陰霾中喊了一聲:“長淩。”

蕭嶼聞聲,臉上又恢複往日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迎著封九川,他取了官帽丟給塵起,空了的手則在這空隙中順勢搭在封九川肩上。

“辭安,接下來可有你忙的了。”

封九川任他搭著自己,一同走著,說:“彼此彼此。”

塵起牽著乘風在二人身後隔著一段距離,默默跟著。

“今日可真是一出好戲,”蕭嶼說,“可惜,還沒唱到高潮就要下台了。”

“你也是夠能忍的,”封九川說,“愣是給他們機會把後麵的臟水都往你身上潑。”

“那哪能啊,”蕭嶼換了姿勢,雙手疊胸,“還得倚仗陛下的信任,不然昨晚錦衣衛抓了人,連夜審問,陛下若是相信,早就派人來拿我了,還能等到朝上給我那麼多次機會辯解。”

封九川側頭看他,思忖須臾而後點頭笑了,“是啊,若非如此,此刻在大獄裡的就是你了。我原以為陛下會蕭家有所忌憚和提防,看來......”

“你的想法沒錯,陛下確實在提防疆北,可提防歸提防,也得用人啊,陛下自然明白疆北和祁都那是休戚相關的聯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奸逆不看重民生國本,隻瞧得見那點揣進自己口袋的蠅頭小利。”蕭嶼打斷他說,“陛下是明君,得顧及天下萬民,巢毀卵破,可再怎麼說,疆北是手握重兵的臣子,帝王哪有不忌憚的,這就是疆北和祁都的宿命。”

封九川目光如炬,咬著牙說:“那就讓這些奸逆把口袋裡的那點利益都吐個乾淨。”

天空雷聲作響愈發厲害,二人談話也在這場囂響中隱匿離去。封九川坐了王府的馬車去了大理寺。

蕭嶼吹了哨子,後邊的乘風小跑過來,蕭嶼長腿跨上馬背,打馬離去,塵起奉了蕭嶼的命令去北鎮撫司要人,隻見一抹黑色身影消失在蒼穹之下。

大理寺昭獄內,葉誠傑脫了錦衣衛官服,換上囚服,大理寺還在整理卷宗,未來得及宣人。

蕭嶼先去了昭獄會見了葉誠傑,牢門被獄卒推開,葉誠傑躺在床板上冥想,聽見腳步後扭了頭朝牢門看去,先是一雙繡著金色絲線的玄黑鹿皮靴闖入眼底,繼而視線慢慢往上移,看著身形還未見到來人的臉。

他已猜到來者是誰。

葉誠傑彆過頭,不理會,蕭嶼開腔道:“葉指揮使果然是經曆過風雨的,此刻還有閒情逸致,這般享受。”

葉誠傑仍未說話,蕭嶼繼續挑釁,“指揮使有這般覺悟,怕是在等一個翻身的機會吧,不過這梁尚書都進來了,指揮使還有靠山嗎?”

葉誠傑冷哼一聲,說:“你是來看我笑話的?現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蕭嶼手裡拿著一個翡翠玉珠在指尖把玩,戲謔著:“這麼不歡迎我?也是,怎麼也算是我送指揮使進來的,昭獄這個地方嘛,以前都是你葉指揮使的地盤,誰見了不尊稱您一句閻王爺呢,命喪你手的性命可見不少,如今到了自己,不知道這夜晚能不能睡得安穩,這冤魂怕是搶著入夢吧。”

“我就是想不通,你已是皇上的錦衣衛指揮使,為著什麼要拿疆北的事,隻是與我的那點恩怨,不至於吧?”

葉誠傑起身,走到牢門,盯著居高臨下的蕭嶼,蕭嶼身高上的優勢讓他隻能抬頭仰視蕭嶼。

葉誠傑忍著心裡的憋屈,輕蔑道:“不然呢?將軍以為是為何?”

蕭嶼沉默,靜靜打量他,緩緩後又笑了搖著頭,手中的動作越發明顯,像是特彆做給葉誠傑看的,葉誠傑被盯著心裡發毛,斥道:“你笑什麼?”

葉誠傑恍惚中,那顆青色玉珠闖入他的視野,內心一緊,雙手抓著牢門,眼裡的神情在這一刻從恐懼演變成瘋狂。

蕭嶼見他神情微變,把手上的珠子拿前湊近他,緩緩開口:“你認得?”

葉誠傑眼神閃躲,矢口否認:“不認得,不過是普通的玉珠,有何稀奇。”

“是嘛,不認得沒關係,有人會幫你記著。”

“你一直在找的人,我替你找到了,那麼楚淮序,我就替你放了,指揮使沒意見吧?”

“蕭嶼,你壞我好事。”葉誠傑扳著牢門,欲要伸手拽蕭嶼衣領,蕭嶼鎮定自若不動分毫,隔著牢門,他的拳頭剛好落在蕭嶼胸前,就差一點,奈何他怎麼使勁都再進不了半分。

“指揮使好手段啊,一句配合調查就把人拿進昭獄,還給人傷成這樣,怎麼說也是天子重臣,沒有皇上諭旨,你怎敢動用私刑。”

葉誠傑突然大笑:“你裝什麼好人,蕭長淩,倘若你是我,你也會這麼做,甚至會做的比我狠,現下就你我二人,在這裡就沒必要再偽裝了吧。”

“你進來之前我就在想,你再桀驁不馴,目中無人,也不會好端端在宮裡打我,大可出去再找機會,你看似跋扈,可在大殿上,那麼多人指證你時,你能不亂方寸,隱忍不發。等到矛頭指向你時,你沒有第一時間自證,隻是把問題拋給彆人,拉人下水,讓彆人來自證,轉移目標,真是好手段,好計謀啊,蕭長淩。我當真是小看你了。”

麵對葉誠傑的急言令色,蕭嶼仍是風輕雲淡,看破非破的邊緣,讓葉誠傑心裡沒有底。

越是這樣,越能激怒葉誠傑。

“指揮使不必這麼恭維我,我隻不過是將計就計而已,若你不算計我,若你兩袖清風,若你一身清白,我再怎麼算計都無濟於事不是嗎?“蕭嶼說,“我相信這裡邊不隻你跟梁仲郎二人合謀,你還想替你背後之人藏什麼?”

葉誠傑笑道:“你猜啊,你不是很有能耐,很能查嗎?何必來問我呢?”

“要說查,這事誰也不敢在您錦衣衛麵前獻醜,隻是這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作繭終要自縛,你城外的水榭怕是藏著不少秘密呢吧。你覺得此時還能全身而退嗎?葉指揮使。”蕭嶼加重聲音。

話音剛落,牢門外被拖入一個女囚,那女囚散亂了發絲,血跡斑斑,嘴裡含糊著聽不清,葉誠傑沒看見臉,就著身形也能看出這人正是姬存。

“蕭長淩你!!!!”葉誠傑瞪著雙眼,像要吃人。

“我如何?本該死在獵場的人,出現在指揮使的水榭裡,這該怎麼解釋呢?”蕭嶼戲謔,“不知道協理此案的太子殿下知曉是會寵回姬存姑娘,還是會撕爛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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