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傾塌(2 / 2)

吾為卿狂 藏於山海 5566 字 10個月前

“謝陛下,臣是來請罪的。因連日暴雨,皇陵溝渠排水不利,皇陵外牆浸泡積水,昨夜不堪衝擊,主殿塌了,臣等辦差不利,請陛下降罪。”

殿內的朝臣聞聲議論紛紛。

封顯雲驚詫道:“皇陵塌陷?這兩年才重新修繕的皇陵,就連暴雨都抵禦不了。”

蕭嶼上前一步:“陛下息怒,皇陵坍塌,是天氣原因所致,隻是這城內也是連著幾日暴雨,百姓屋舍也沒坍塌的情況,皇陵倒是塌了。”

司馬良冀冷不丁接著話:“那就是這工程問題了,修葺皇陵用得都是上好的材料,按理說不應該輕易出問題,除非修繕的工部,以次充好。”

蕭嶼冷笑道:“既如此,方統領倒也不必領罪了,瞧你身上軍服透著濕氣,想必昨夜領著人辛苦挽救,一大早又風塵仆仆入都傳報,這工部偷工減料的事,那與守陵將領有何乾係,該請罪的應是工部修葺之人。”

封九川說:“梁仲朗乃工部尚書,修葺皇陵是皇上下的聖旨,皇陵有何問題梁仲朗難逃其就,陛下,皇陵乃我先祖陵墓,怎可因他人一己私利驚擾了先祖,先祖給我們打下這萬裡江山,連死後的安穩和體麵都保不住,臣懇請陛下嚴懲。”

是啊,封九川這最後一席之話才是最致命的,梁仲朗要是能翻身,那疆北將士和被欺壓的百姓之苦誰來買賬,蕭嶼不會容忍這些人,封九川亦不會。就是礙著他梁仲朗的地位,蕭嶼才怕沒法把他搬倒,這才從皇陵下手,皇上最是吃這一套。

一直沉默的封顯雲帶著醇厚的聲音,高堂上坐的人,疲憊油然而生。

“茲有工部尚書梁仲朗,中飽私囊,貪墨軍餉,草菅人命,數罪並罰,遂斬立決,三日後行刑,梁世家族均抄家流放邊陲之地,無昭不得回都,子女後代永世不得入朝為官。”

“吾皇聖明。”朝臣見已無回旋之地,誰也不敢再說話,犯不著為著一個死囚搭進自己的仕途。

“此案涉及甚廣,暫且告一段落,名冊上涉事之人,就由大理寺和禦史台主審裁斷後與元輔大人商量決議即可,不必再來請示朕。蕭長淩自證清白,功不可沒,若再有拿疆北挑起事端之人,同此下場。世子協理辦案,調查有功,著升通政史,太子也一同與世子協理元輔處理後續之事吧。”

葉誠傑和梁仲朗得到了該有的下場,可朝綱不能亂,封顯雲讓鐘元輔辦,也是知道他把控有度,什麼時候該嚴,什麼時候該鬆。要一下子把全部人都辦了,那虧空的位置沒人補上,朝綱就亂了,所以這其中什麼人能用,什麼人不能再用,什麼人可重用,都有門道,這就是帝王和權臣的權衡之術。

蕭嶼和封九川明白其中道理,自然不會再揪著不放,想辦的人辦了,要辦的事也辦到了,那其他的鬆鬆手,退一步又如何,若是逼急了隻會適得其反,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

鋪了一個多月的線,布那麼大一張網,甚至從他出征幽州前就埋下線索,等著一並發作,葉誠傑說他能忍,可不就是能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一連十日暴雨,此刻天終是放晴了,籠罩都城的烏雲在潰退,曙光穿透雲層,灑在大地,空氣中殘留著雨後的潮濕,扶光騰著白雲,趕上許久未見的人間。

蕭嶼這會終於有時間能夠放鬆下,隻是回府時天已經黑了,回府的路上,連馬跑起來都覺得風裡的味道是甜的。

經過乾果鋪子時,買了好些果脯,都是沈輕愛吃的。

夜裡沈輕穿著寢衣,批著外衫,在院裡乘涼,蕭嶼下了馬,卸了腰間的重影劍,邁著大步往梨園走,也不去書房了,剛入院子,就瞧見一抹白色身影,院裡的梨花掉沒了,長出碧綠的葉子,在晚風乘襲下嗦嗦作響,偶爾幾滴殘留的雨水往下掉。

蕭嶼邁著步子朝她走去,伸出手擋在沈輕頭上,幾滴雨水落在手臂上,浸濕了衣裳,片刻被吞沒銷聲匿跡。

沈輕回了頭,看到少年明媚的臉笑容滿麵,碎發在額間淺淺漂浮,撩撥著心弦,有那一刻像是隔了好久,才看清彼此的容顏。

“你在等我嗎?”少年清朗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

沈輕抬眸視線移在那隻手臂上,她聲音細若遊絲,沒有直接回答蕭嶼的問題,而是說,“今晚的月亮很圓,同那晚落天山看的一樣圓。”

蕭嶼寵溺望著她,還是那句熟悉的話,“月色好看,但沒有你美。”

“將軍看著心情不錯,”沈輕思忖須臾又道,“似是少年將軍榮勝而歸的意氣風發。”

蕭嶼手搭在她腰上,單臂抱起人,氛圍變得微妙,語氣也變得輕挑,“差不多,仗不隻是在沙場能打,朝堂上的暗湧不比沙場真刀真槍來得快哉,我那點心眼全使勁了,險勝。”

“將軍足智多謀,我信你可以全身而退。”

“嗯?對我這麼有信心呀。”

他好像話裡有話,沈輕不確定,卻又不敢直視他那雙挑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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