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不禁懷疑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做這麼一出,給自己找罪受。
這個念頭僅僅是一瞬,又悄無聲息地歇了下去。
他不是輕易放棄的人,還沒問出他想要的,就會繼續下去。
不再在一個問題上和瑤迦糾纏,河境換了一個問法。
“很多機會可以走,為什麼留在我的身邊不走?”
真真切切想探知的這一句終於從那一張菲薄的唇瓣中吐了出來。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眼前人,似乎要將她看穿,連她臉上細微的表情都不放過。
車廂裡的氣氛降至冰點,又緊繃。
幾乎是劍拔弩張。
隻要對麵的女孩回答的話不對,藏在暗處的手就能即刻要了她的命。
亦或者之後讓她消失得無聲無息。
什麼溫情,什麼縱容,都隻不過是冰冷無情孤寡之人露出防備麵目之前偽裝的假象。
扣在黑暗處的另外一隻手悄然握緊,似乎蓄勢待發。
微垂的長睫掩住帶著幽光的眸子,像是盯緊獵物眼中冒著綠光的野獸。
對峙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是一瞬。
從獵物又歪了歪頭,隨著細細思索的腦袋,輕輕點了一下,“因為你需要我啊。”
那一點像是落在鹿皮鼓上的鼓槌,敲擊到了他的心臟上。
在他的麵上掀起猝不及防的愕然,怔愣。
“你受傷了,走掉,你會死,不幫,你會死,不想不幫,不想你死,所以要留下。”
斷斷續續,認認真真。
溫暖,堅定。
“我要保護你。”
目的,這就是目的。
一柄陽刀劃開了冰湖,火燒火燎的熱度燒得冰融了,水滾了起來。
“大言不慚。”
良久,一句輕嗤。
再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喜歡我?”
這一次不需要猶豫,歪著的腦袋點了點,“喜歡。”
指尖的靈力頓消,失了靈力攪和。
對麵女孩眼皮倦怠,慢慢合上,蓋住無神懵懂的眼,人往前麵就是一倒。
弗安嚇得下意識閉上眼,沒等聽到砸到地上的悶重聲。
就聽到輕輕的一道磕碰。
□□的磕碰。
很輕,似乎能砸到心上了。
弗安心一跳,緩緩睜開眼,就見背對著他,看不見表情的主人,身子微傾,用胸膛抵住了要摔的人。
空氣裡僵硬的氣氛散去,隻餘下更沉更綿長的呼吸聲。
從背後看,兩人似乎抱在一起,嚴絲合縫。
弗安也沒敢多看,也沒等兩人分開,就收回了視線,專心靠在車壁上,合上眼,心落回實處。
這一次的心魂盤問開始得莫名,結束得莫名,沒問出什麼來,也就這樣了。
今後他們之間不會再有第二次這樣的情形。
弗安這麼覺得。
可以安靜睡一覺了。
……
日上三竿,瑤迦才醒。
難得睡了一個好覺,窗外鳥蟲鳴叫,她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撩起簾子。
此時車馬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