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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似墨,星子零散掛在半空中。
鄉間小道上,隻餘一輛馬車不疾不徐地奔過。
車內靜謐,隻餘車廂裡燃了一燭燈。
車窗合上,隔絕了外頭的風,也將微弱的光一並關在了外麵。
小小的車廂空間襯得這一方天地裡,燭火更明亮,依稀能將車廂裡的兩人麵龐照得清楚。
兩人相對而坐,一人的身影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神色詭譎冰冷。
女孩端坐在軟墊上,睜著雙眸,眼睛無神,靠得近了能聽見清淺綿長的呼吸,一派沉浸夢中無知無覺的模樣。
淡藍色的靈力若有似無地縈繞她自身,最終流轉到男人隱在暗處的指尖。
空氣鴉雀無聲,隻剩下火燭燒著蠟心的嗶啵聲。
坐在駕駛室的弗安透過小窗看著車廂裡頭的情形,不禁咽了咽口水。
這種用靈力查探心魂的審問,不但心消耗施法者的心神,還損傷被拷問者的身體,是一個傷人不利己的法子。
可他沒有權利阻止。
明明都知道瑤迦的身份,而且他也看著自家主子對人家日漸親密,以為主人已經多少在意這瑤迦小姐了,哪承想這都是假象。
還要行使查探這心魂。
如果真是有心,以後此事揭露怕也是傷人心。
弗安看不懂了,也不敢說,隻好老老實實地閉上嘴,盯著這頭的動靜,期盼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你是誰?”
沉冷陰涼聲音入骨,無情地掃向對麵無辜帶著幾分懵懂的麵頰。
拷問開始了。
“諾雅皇女,裡安·諾蘭瑤娜·玉迦。”
眉宇之間忽現褶皺,“不是這個。”
女孩歪了歪腦袋,答道:“母親靈域族人,靈域族皇裔。”
“好好想想。”
那褶皺未平,語氣森寒得像是架在脖子上的利刃,稍不留意,就刀刃入肉,見了紅。
可女孩像是感受不到危險似的,皺了皺鼻子,懵懂無神的眸子出現困惑,“沒錯啊,有什麼問題啊?”
“你確定你沒說錯?”
河境語氣裡的寒氣又逼近了幾分。
“是啊沒錯啊,你凶我作什麼?”
女孩語氣裡的委屈也跟著更甚。
探知心魂時,被探知人是絲毫沒有防備的,而且會將自己真正的心性顯露無疑。
不知怎麼的,這人竟是半點都不怕,這刀削了一般,寒氣撲鼻,戾氣逼人的麵。
連一旁縮在駕駛室角落裡看熱鬨的弗安都不禁心中震顫發抖,生怕自己下一秒就看到見血的一幕。
不知是他家主人聽到了他內心的禱告,還是當真拜了光明神,慈善性大發。
那沉沉泛著幽藍的瞳眸與那一雙無神懵懂的眼睛對視了陣,像是敗下陣來一樣,他捏了捏眉心,換了一個問題。
“為什麼接近我?”
“接近?”
那一雙懵懂的眼睛眨了眨,嘴裡將這兩個字嚼了一遍,仿佛在細細思考他的話,末了像是恍然大悟一樣,無神的眸子印著燭火的光,“你救了我,你接近我。”
話說得是事實沒錯。
弗安卻感覺空氣裡的溫度更低了。
眼前人反駁得不知死活,弗安是聽得心驚肉跳。
不過轉念又一想,又覺得不怪瑤迦小姐。
雖然他不知道兩人相遇的細節是怎麼樣的,隻聽說是主人救了瑤迦小姐,他也沒細想。
畢竟他是親眼看見主人將瑤迦小姐帶回來的。
仿若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河境的眉頭蹙得更緊,太陽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