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人設翻車(1 / 2)

勞斯萊斯的車門關上。

車子裝了防窺車膜,從外頭看不見裡麵分毫。隻是現場很多人都瞧見了沈長思進車門的那一瞬間,彤紅的眼眶。

難不成真的情變了?

沈長思跟裴慕之兩個人才剛舉辦婚禮,婚姻就亮起了紅燈?

沈如筠在沈長思被媒體記者包圍時,就在管家的勸說下提前上了車。等到沈長思也上了車,沈如筠便當即吩咐駕駛座的保鏢開車。

沈長思當著記者的麵,毫無征兆地彎腰上了車。裴慕一怔,錯愕之餘看,也就錯過了跟著上車的最佳時機。

車子毫無預兆地啟動。

裴慕之終於反應過來,他拍打著車窗——

“長思,爺爺!”

“長思,長思!”

“長思!停車,長思!”

車子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裴慕之一邊追著車,一邊加重拍打車窗的力道,喊叫著讓沈長思停車。

追車是一項極為危險的事情,裴慕之畢竟是沈家的孫婿,還是一個大明星,保鏢有些猶豫。萬一這位裴先生出了什麼事,不是他這個保鏢能夠擔待得起的。正在開車的保鏢不知道應不應該減速。

“大少爺,孫姑爺還在後麵追——”

這是沈長思第一次坐汽車,竟比他的龍攆還要舒適許多,全然感覺不到任何顛簸。沈長思在正享受著頭一回坐車的舒適呢,冷不防聽見“孫姑爺”這個稱呼,可謂是倒足胃口。

他乃堂堂一國之君,若是還在大恒,普天之下,隻要他一句話,天下美人乃至俊俏男子皆可納入後宮。縱觀古今,可從未有國君下嫁的先例。不過一個戲子,怎配稱之為他的“姑爺”?

若是依著沈長思自個兒的性子,他定然會令保鏢就這般速度,吊著那姓裴的,戲耍夠了之後,再猛地一個提速,狠狠地將那姓裴的甩脫。奈何沈老爺子也在車上。

沈長思怕這位老人看出端倪,縱然一般人決計想不到奪舍這般匪夷所思,沈長思仍是不敢掉以輕心。

聽了保鏢的話,沈長思露出為難神色,“求助”地看向沈如筠,“爺爺,你說我該怎麼辦?”

沈長思低著脖頸,就連聲音也刻意壓低,將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公子的失意詮釋得淋漓儘致。

沈長思也曾有過一段不諳世事的時光。那時,母後尚在,尚有人護他風雨。他是父皇同母後第一個孩子,自他出生那日起,他便是注定是太子,一人之上,萬人之下。那時,外祖父同兩位舅父因輔佐父皇登基有功,甚是為父皇所倚重,在朝中的勢力亦是如日中天,母後同他的太子之位亦是無人足以撼動。

隨著父皇的大權越來越穩固,父皇同外祖父以及兩位舅父乃至整個駱氏家族皆出現了間隙。外祖父為父皇所猜忌,為了顧全大局,主動請辭。兩位舅父為了他同母後,亦是為了駱家一族,行事越發低調謹慎。

父皇寵愛的淑貴妃誕下三皇子,也便是後來的沈長儉。父皇疼愛淑貴妃,愛屋及烏,竟日漸有了想要改立皇儲,立沈長儉為太子的念頭。

母後得知父皇有意改立皇儲的消息,命人將消息帶去給外祖父同兩位舅父。外祖父同舅父連夜秘密聯係朝中老臣。最終,因為大臣聯合上書反對改立皇儲一事,他的太子之位方才保住。

同年冬,外祖父因在雪天,於庭院裡不甚跌跤,再未醒來。被外調的大舅父得知消息,攜家眷連夜趕回寧安。途中,大舅父因舟車勞頓,感染風寒,最終竟病逝於客棧。可憐大舅父長子早年溺水身亡,舅母因傷心過度,鬱鬱而終,大舅父多年未娶。大舅父一家竟因此凋零,斷根。

邊境不穩,小舅父主動請前去北境,禦金涼於境外。母後外戚隻剩下小舅父這一脈,隻是不願小舅父出征北境。奈何小舅父心意已決。

隔年,傳來小舅父戰死沙場的消息。

母後自外祖父同大舅父先後去世後,因傷心過度,身子每況愈下,小舅父的死訊傳至宮中,母親再一次病倒,到次年開春,才漸漸好轉。

正月十五,乃是他的生辰,宮中上下都為慶祝元宵,也為慶賀他的生辰,張燈掛彩。母後亦盛裝出席了宮中的元宵宴。那一日,母後的笑容比以往都要多上好些,那雙總是籠著青煙薄霧似的眸色眸子,亦盈著溫柔人的笑意,也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風采動人。

平日裡,母後總是教導他,身為未來的儲君行事要穩重勇敢,從不許他軟弱。自他記事起,母後變從未許他在她的寢宮留宿,恐他對她太過依賴,失了男子氣概。也恐父皇不悅,認為太子難堪大任。

唯獨那年元宵,母後破了例。元宵宴後,留他在她的宮殿一起過夜,不僅如此,還允他上榻同她一起睡。那一晚,他摟著母後,睡得極為香甜。待他睡醒時,母後還吻了吻他的額頭。母後的唇,那麼輕,那麼軟,像是一團棉絮,還帶著母後身上獨有的蓮一般清幽的體香。

青嫵去端了熱水進來,母後接過巾帕,親自替他擦洗乾淨了臉,還給他穿上一件由她親手縫製的明黃鍛繡的白狐滾邊衣袍,繡金線團鶴紋鹿靴。

那日,他便是穿著那一身簇新的白狐滾邊衣袍去文源殿學習課業,收到一眾皇子、公主欣羨的目光。他並非虛榮之人,隻是因著衣裳同靴子都是母後親手縫繡,加之他那時年歲尚小,心裡頭多少有些得意。

他至今記得,他跟阿元從文淵殿出來,一臉著急的青嫵便迎了上來,聲音帶著輕顫,請他隨她去母後寢宮一趟。

他趕至母後寢宮,看著母後蒼白地躺在榻上,大腦有片刻的茫然。年僅七歲的他便不明白,為何他隻是去學習課業的功夫,母後便病得這般重。

他那時才從青嫵口中得知,原來,母後的病一直未好。她是一直為了他強撐到正月十六的這一日。她不忍在他生辰前丟下他離去,更不願他往後的生辰皆過成她的忌日。所以她硬生生,一日撐過一日。撐過嚴冬,撐過開春,撐過他的生辰,直至正月十六這一日,如同燃儘的紅燭,再撐不住。

駱家式微,淑貴妃同沈長儉日益受寵,淑貴妃的母家秦家權勢亦是一日盛過一日,廢太子的言論再次甚囂塵上。

隻是這一回,再無外祖父、兩位舅父以及母後為他奔走。

母後忌日,坐在母後的寢宮的玉階上,將臉埋在膝間,“阿元,你說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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