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後看著這一環又一環的招數,不由回想起那日與薑氏密談的場景。
她果真聰慧,明白她想要什麼,既達成自己的目的,還給她遞上了梯子。
秦家,柏家,曾暗中投靠過三皇子的人,她便是再大度,心中又如何會不膈應。
薑氏猜對了,她對他們不過是利用。
但猜對又如何,她還是太嫩太天真。
沈太後嗤笑一聲,喚來內侍伺候筆墨。
等薑蓉兩人收到秦、柏兩家被禁軍圍住,兩位大人被請走的消息時,他們正在籌備搬家事宜。
聽聞此訊,兩人皆怔愣半晌。
“或許,可以開始了。”薑蓉對崔恒低聲說道。
崔恒凝視她片刻,方輕輕頷首應諾:“好。”
接下來幾日,城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連平日裡最愛開宴的夫人娘子,這下也收斂尾巴,老實待在家中。
誰也不知,這次沈太後是意欲清洗朝堂,還是高拿輕放。
事情明了之前,薑蓉無需再應付宴請,在家中樂得清閒。
時間一日日過去,眼見秦、柏兩人遲遲未歸,他們的一些擁躉者便開始在朝堂挑事,要求大理寺釋放兩人。
理由也十分冠冕堂皇,兩位大人每日公務繁忙,手下奴仆眾多,如何能管到每個人身上?仆從的罪行應當由其自行承擔,豈可因此牽連主家?
若形成此等風氣,怕是往後會有人紛紛效仿,借機隨意攻訐參奏朝臣。屆時朝中必將方寸大亂,麋沸蟻動,恐不利大宋長治久安。
秦、柏黨羽慷慨陳詞,論起道理來氣吞湖海,擲地有聲。
宣武殿中,垂簾聽政的太後睨了幾人一眼,淡淡應了句有理,卻隻口不提放人之事。
這下,秦、柏兩家家眷再也無法安坐家中,開始在汴京四處走動。薑蓉聽說,最近定國公府的門檻都快被那些人給踏破。
而沈太後那邊,卻依舊氣定神閒,沒有絲毫口風傳來。
薑蓉覺得,她也難以猜透沈太後究竟是何心思了。
不眠山一案,之前查到前兵部侍郎身上便斷了線索,他們已補充證據,證明兵部侍郎曾與秦太尉共謀此案。
這些證據,若要嚴究,就算不定個死刑,也得卸官重罰。
若她不欲追究,那現成的理由,朝臣們在爭執時早已為她列好。
而柏相,以目前呈報的證據來看,他與不眠山一案乾係不大,明麵上係受家仆牽累,實不應被關押如此之久。
可沈太後偏偏將兩人一同擱置,既不處理,也不放人。
現在,她心中究竟是如何想?
是在等著他們添把火,還是坐等再次交易?
這兩人蛇鼠一窩,都算不上什麼好鳥。不,她絕不能讓他們有出來的機會。薑蓉捏緊手心,心中暗下決定。
太後遲遲不肯回應,這第二條路很可能會被堵死,那她隻能冒險抉擇第三條路。
隻是這條路......
薑蓉深吸一口氣,望著零星散布幾朵花苞的蓮池失了神。
布滿荊棘,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啊。
崔恒他,他竟然也同意了。
他這樣眼中非黑即白的犟種,竟同意幫她傳遞偽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