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番外二(2 / 2)

自從知曉他過目不忘,他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難得的兩眼放光,逮著他就要讓他讀書。

村裡好玩得很,他本對被押著讀書有些不甘願,待聽爹說,他娘一年便通讀詩書,琴棋書畫,均有所涉獵。

昭哥兒看在娘的麵子上,還是同意了。

原來,他爹也會在他麵前提及娘啊。

昭哥兒開始在村中四處遊走,村裡有人羨慕他,有人鄙夷他,有人嘲笑他,說他是沒娘的野孩子,還說他爹遲早要給他討個後娘,他以後就會像村裡的狗子一樣,天天會被後娘打。

等後娘生了小孩,他就會有後爹。

不,不要,他爹本就待他不甚親近,若還有了後娘和弟弟妹妹,那他在這個家便沒有棲身之處了。

可昭哥兒心中終究是有些畏懼他爹。

他不敢直接同他爹說,隻是有時候會暗戳戳跟蹤他爹,看著村裡那些對他拋媚眼,裝偶遇的娘子婦人,他心中暗翻白眼,仔細地打量著他爹的動靜。

幸好幸好他爹都一一拒絕了。

昭哥兒暗鬆一口氣,他也逐漸明白,就是他爹接受了,那他也沒辦法改變,他還不如開開心心活著。

在娘的那些兒時夥伴口中,他知道了他娘有多美麗,勤勞,也知道了他爹娘是如何成親。

原來他爹並不是喜歡他娘才成親的,那他的到來,豈不是並不受他們的歡迎。

哎,沒關係,他娘都拿命生他了,肯定愛他,昭哥兒心想,雖然他沒見過她,但這並不妨礙她是他心中全天下最最漂亮的娘了。

不,他們母子倆也曾日夜相伴,心心相係,他曾在他腹中待過十月呢。

這時候,他便有些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要長那麼大,為什麼要害得娘沒了性命。

他想,他真的欠他娘一條命啊。

要是,要是沒有他就好了,他娘就會好好的活著。

有一日,他隨柱子上山玩耍,柱子指著那漫山的粉紅花朵對他說:“昭哥兒快看,這是木芙蓉,你娘的蓉就是這個蓉呢。”

真的嗎?昭哥兒踮起腳尖,失神地摘下一朵木芙蓉。

真香啊,他低頭輕嗅。

他魂不守舍地同柱子回了家,將那束花養在了房裡。

待他爹問起時,他老實回答了。

他爹沒有生氣,也沒說什麼,隻是沒多久,他便在院中發現了兩棵木芙蓉樹。

哎,這一刻,昭哥兒突然覺得他爹也沒那樣可惡了。

他這樣的性格,被人算計被人欺負也是常事,隻是他從詔獄出來,著實是吃了大苦頭,他就不能為了兒子好好珍重自己嗎。

聽說他娘很聰明,他想,要是他娘在就好了,她定會破局,同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不想要什麼功名利祿,封侯拜相,他隻想一家人團團圓圓,平平安安。

爹能不能不要搞什麼新政,不要搞什麼改製,明眼人都知道,這樣會破壞多少人的利益,他卻固執己見,我行我素。

不過聽說慶州的百姓很是喜歡他,他轉念一想,或許他做的就是好事,隻是那些壞人怕危及自己利益,這才使計害他。

後來,曾外祖看他們父子倆可憐,來青州看他們,昭哥兒跟他一起摸魚,捕蝦,爬樹,摘野果。

昭哥兒很喜歡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很自在,他也很討巧地一直喚他曾祖。

曾祖還給他抓了一隻肉嘟嘟的小狗,說陪著他一塊長大。

曾祖叫他取名,聽人說,他爹還有一隻飛虎在曾祖家寄養。

那他這隻便叫,賽虎吧。

嘿嘿,他就是想勝他爹一籌。

他爹當年隻得了個傳臚,那他便要比他考得更好。

在曾祖的安排下,他入了青州最大的鬆風書院讀書,隻是這裡麵的飯菜真難吃啊。

他也不想住在城裡,他想回村,去他娘的家,嗯,也是他的家。

又過一年,村裡來了個自稱是他娘好友的道姑,身邊還跟著個老道與幾個道童。

他們一見他,便誇他很有靈根,與道有緣。

昭哥兒麵上笑嘻嘻,心中十分警惕,他設計將人引到村裡人最多的地方,這才暗鬆一口氣。

他這樣可愛,多得是拐子想拐他,他才不要輕信彆人的話。

可是等他爹回來,他才知,原來那清瘦的道姑真的是他娘好友。

他們遊曆至此,特意來探望他的。

昭哥兒的笑容尷尬在嘴角,他期期艾艾喊了聲:“淩楓姨。”

“好孩子。”劉淩楓抱著他,泣不成聲。

“你與你娘長得真像。”她蹲身扣住他後腦勺,低聲歎上一句。

昭哥兒很喜歡這個道姑姨,她會給他講他娘閨閣時的趣事,會講他娘當年與她通信時言語中對他如何喜愛。

他再一次覺得,原來他娘真的這樣愛他。

而旁邊的那個老道,隻盯著他凝視半晌,惜字如金地吐了句:“有緣。”

歡聚的時光總是這樣短暫,臨走前,他們送了他一塊道家令牌,又叮囑他可與他們常聯絡。

昭哥兒頷首應下,揮淚告彆幾人。

官家逝世,他爹也很快被起複。

他不舍地隨著爹和曾祖又回到了汴京,總是要離彆,不是生離,就是死彆。

昭哥兒一開始很煩躁,但後麵他逐漸認清事實,這或許就是他的命。

他爹回到了中書省,他公務愈發繁忙了。

與他相處的時間少了不少不說,族中長輩不時要替他說親,讓他取個續弦照顧兒子。

偷聽的昭哥兒心中忿忿,他才不需要彆人照顧!

他自己便可以活得很好。

有一日,他家突然來了很多年輕的小娘子,昭哥兒躲在假山中,聽他們聊天,原來,今日就是特意來給他爹相看的。

聽說,那相看的娘子是王家三娘,今年與夫家和離歸家來的。

那些人又說,王三娘通情達理,十分賢惠。最重要的是,她還很年輕,要是嫁進來,指不定三年抱倆,讓崔家子息繁榮,那定不似前頭那個,是個短命鬼,生個孩子無福就去了。

昭哥兒聽得心中憤懣,一雙小手暗摳石壁,指甲出血了也不自知,隻是恨恨盯著那幾個多嘴的人。

他們怎麼能,這樣說他娘!

在這場宴會上,昭哥兒吩咐丫鬟使壞,那幾個人不是酒水換成醋水,便是衣衫被潑濕。

而那王三娘,他也親自去會了會,無論他怎麼說,那人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這讓昭哥兒心中膽寒,頓生無力之感,這樣的笑麵虎,才是最可怕的。

不行,他勸退不了她,便隻能破壞這場聯姻。

他頑劣的行為致使這場宴會不歡而散,連帶著他自己的名聲也臭了,許多人背地裡都說他果然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修養全無,頑劣不堪。

可他不在乎,隻要爹不娶那個女人就行。

但他不知他這樣的舉止,反而加重了族中長輩們勸娶的心。

事情鬨得很大的時候,他爹終於從公務中抬起頭,他看了他一眼,淡淡拒絕:“多謝長輩們的好意,修年暫無此願。”

他爹位高權重,在家中說一不二,見勸說無果,那些人也隻得不了了之。

隻不過昭哥兒後來又發現,多了很多人要給他爹送妾,哼,他爹連他都不愛搭理,又怎會搭理那些小娘。

昭哥兒就這樣被放養長大,在長輩和師長的安排下,他也順利考了秀才,中了舉。

可他沒想到,他爹因言行激進,不留情麵,在朝中又遇到事,這一次,他爹竟吃了個大悶虧。

連帶著他,也沒了好果子吃。

昭哥兒不知道為何,每次都要來獄中撈他爹。

他明明也不蠢,為何行事這樣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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