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了拉床邊的細繩,霎時,幾個身穿桃紅色衣裙的婢女捧著熱食、臉盆魚貫而入。
見著薑蓉有些迷茫,那婢女主動跟她說了起來:“您現在是在盧府,昨兒您替我們夫人擋了一刀,夫人時時刻刻都念叨著您醒沒醒呢。”
薑蓉點頭,輕撫了下包紮的創口。
那俏麗婢女接著安撫薑蓉:“奴叫翠雯,您要有什麼要求吩咐我就好。”說完她囑咐薑蓉好好休養,對著幾個粗使婢女敲打一番,便飄然離去。
按著大夫囑咐,薑蓉現下隻能清淡飲食,不過說是清淡,但是這看似普通的雞絲白粥,她嘗著卻滿口鮮香,回味微甘。
聽丫鬟說這是用了上好的老母雞湯打底,再加以鮮肉、骨頭或其他葷菜熬製成高湯,最後加入花膠、雞絲、青菜,完整的保留了食材本身的鮮味。
這裡麵的花膠,薑蓉以前從沒見過。
這丫鬟介紹時,眼角眉梢儘是驕慢之色,眼風掃至薑蓉時,方才收斂幾分。
在她們眼中,薑蓉不過是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便是長得好看又怎樣,等傷好了,還不是要被打回原形,回那山窩窩去。
薑蓉但笑不語,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些丫鬟在知州府待久了,心思也活躍了起來。
她若是以為穿著綾羅,自己就是人上人了,那隻能說明這人愚蠢又自負,薑蓉為何要與這種人計較。
丫鬟正服侍薑蓉吃著白粥,忽然一陣香風襲來,原來是是知州夫人崔氏匆匆趕了過來。
薑蓉正待起身見禮,崔氏笑著推卻:“好孩子,彆亂動。”隨即親切的握住薑蓉的手。
“夫人。”薑蓉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低沉沙啞,就像漏氣的破鑼發出的怪聲。
崔氏麵帶憐惜的看著她,沉吟片刻,這才開口問道:“孩子,你家中住哪兒?你昏迷這麼久了,我們好跟你家中人報個信,免得他們擔憂。”
“小女薑蓉,家住小河村,家父家母已經仙去,家中除了我再無旁人。”薑蓉低頭回應,神色哀戚。
說到父母,她朱唇微抿,眼眸低垂。
從崔氏的角度看去,她濃密的睫毛掃在眼瞼處,恰好在她蒼白的臉上形成一小片扇形的陰影。
見她語氣傷感,崔氏眼中憐愛更甚。
她握住薑蓉的手緊了緊,向薑蓉承諾道:“好孩子,是我惹了你的傷心事了。你在我這安心養傷,好日子在後頭。”
薑蓉知道這些富貴人家的夫人,講話一向是說一句留三句的,她既然願意說出讓她過好日子的話,想來是不會虧待自己。
也幸好她比盧夫人高了幾寸,那直指心口的暗劍才沒能傷到她的命門。瀕臨死亡的那種絕望,實在太過折磨人,她是再也不想經曆了。
她救了這位夫人一命,她答應妥善安置她,兩個人也算是互不相欠。這樣也好,起碼和賀家解除婚約後,她也有了個粗大腿可以依靠。
若是能以此為跳板,接觸到汴京的人家就好了,薑蓉心中暗忖。但眼下她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順便和這位夫人打好關係。
於是薑蓉乖巧點頭,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要同盧夫人說一下自己的情況。
“家父在時,曾為我定下一門親事。隻是不久前我們的婚約已經解除。夫人,我什麼時候可以下地走動,我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處理好。”
崔氏一聽,心中頓生一絲不喜,這是才撿了個自己的救命之恩,就急著擺脫之前的婚事了?
不怪她如此想象,這世間人心最難測。普通平民一朝飛上枝頭,又有誰能信守承諾秉持本心呢。
不過她麵上絲毫不顯情緒,隻順著薑蓉話頭接道:“大夫說要是沒有你,那一刀可就直接戳進了我後背心。那刺客是打著一擊即中的力道來的,你身上的傷可須得好好休養一段時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