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蓉沒有去深想,像崔恒這種醉心於公務的人怎麼會為了她告假,無非是心中存著愧疚罷了。
她朝崔恒說道:“我想起來。”睡了太久,她有些不舒服。
沒想到,剛要下床,她便覺渾身一軟,歪歪斜斜倒在崔恒身上。
崔恒十分自然地將她抱著扶好,他今日怎這樣熱情,熱情得讓薑蓉有些害怕。
見他端著粥要喂她,她不安道:“要不,我自己來吧。”
“聽話。”崔恒靠近低聲哄勸。
驟然看見貼近放大的俊臉,薑蓉非常不適應,這男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黏黏糊糊的。
難得大少爺願意屈尊伺候她,薑蓉也就勉為其難接受他的好意。
但是少爺真的是少爺,沒喂幾口就將粥水糊到她嘴邊,有些汁水甚至順著下巴滑落到脖子。
雖然黏黏膩膩的觸感讓她有些不舒服,但薑蓉現在並不想拒絕。反正等會也要梳洗的,大不了到時候換一套衣物,被高高在上的崔恒伺候的快樂已足以抵消這些小小的不適。
在明白自己還活著之後,薑蓉的心情就樂陶陶的。
她早知秋娘的手段,果然在她與賀任見麵之後,京中就影影綽綽出現一些似是而非的謠言。
終於等到秋娘出手,她既出手,守株待兔的薑蓉也不會手軟。
這麼點小打小鬨的風聲算得了什麼?
薑蓉自己找人在城中各處煽風點火,這件事,就是要鬨得越大越好。隻有這樣,才會有更多人關注。
她薑蓉,也才有機會,站到更多人麵前。
秋娘啊秋娘,你越是想將我踩在泥裡,我薑蓉偏偏要憑風而起!
至於為何鬨成現在這樣的局麵,想來也有崔恒政敵的手筆。
而那份和崔恒筆跡相似的訴狀,自然是她故意為之,能讓對手輕敵的計策,為何不用?
崔恒的筆跡,早在他給她寫信時她便有所了解,模仿起來自然是輕車熟路。
現在,她這謀劃終究還是成功了,甚至更甚她的預期。
接下來,她隻需掃尾,便能功成身退。
秋娘,以己之矛,刺己之盾的感覺,你也慢慢體驗一二吧。
薑蓉長長舒了口氣,她慵懶地靠在床前,一臉懵懂地看向崔恒:“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起這個,崔恒的神色有些奇怪,半晌,方慢吞吞道:“大夫說你隻是睡著了,應當是服用了過量的蒙汗藥,這才突然倒下。”
薑蓉心有餘悸地拍拍心口,幸好,官家仁善,留了她一條小命。
她越想就越覺得這個結局可真巧妙,若她隻是靠著一張嘴說服官家,讓官家偏袒於她。那幾位被她訴了的大人,心裡定然要有疙瘩。
但如果這中間,摻雜了她一條人命,那結果就大不相同。
在生命麵前,之前的口舌之爭,名譽之戰都隻是小事。
她毅然赴死,又在走前與崔恒依依不舍道彆一番,就讓她的犧牲更具有悲情的色彩。
那些大人見到她飲下毒酒,不說新仇舊恨一筆勾銷,但起碼心中不再有那樣深的怨懟。她得官家垂憐,留下一條性命,那是因官家仁慈,非她狡詐。
官家用計之巧妙,對人心、人性的謀算,都讓她自愧不如。
既教訓了臣子勿要以私害公,緩和了眾臣之間的矛盾;又告誡了百姓們三人成虎,流言可畏;最後還替她徹徹底底洗清了冤屈。
如此一來,她的剛烈之舉便會傳遍汴京,便是官家不下旨,又有何人敢再拿此事攻訐崔恒。
真是,好一個一石三鳥之計。
隨著薑蓉的清醒,外麵有人歡喜有人愁。
茶樓內,說書先生正慷慨激昂地講著昨日裡崔夫人勇敲登聞鼓,官家巧斷風聲案的故事。
台上說書先生講得唾沫橫飛,台下昨日沒看到現場的聽眾紛紛拍手叫好。
待說書先生講到官家三問崔夫人時,台下有聽眾打斷。
他喊道:“不對,官家當時神色應是看似有些慍怒,崔夫人也並未害怕得瑟瑟發抖,應當說她靈機一動,心中早有主意,我當時看她麵上可是帶著笑的。”
“嘿,你這人,愛聽不聽,跑來打什麼岔呢?”說書先生不悅。
“是啊,亂搞什麼,我們正聽得起勁。”有觀眾跟著反駁。
“亂說?你這是看不起我胡十八,老子當時就在第一排,他們的神色當然看得清清楚楚。”
“果真?”有人好奇問道。
胡十八神色得意,將他昨日所見情景一一道來。
大家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