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寫兩個字,筆尖就頓一下。
沒等一道題解完,就瞥見對麵那人,攥著拳頭一個勁兒捶胸口,看樣子應該是噎著了。
方揚想喝水,但又噎的說不出話,正拿眼到處瞟哪有水,就見江池從身後拿了瓶礦泉水遞了過去。
方揚擰開蓋子,一通猛灌,半瓶水下去,她才又活過來。
“謝了”
“不用。”
正要繼續吃飯,江池忽然抬頭“哎——”
少女聲線清潤,落在耳朵裡格外好聽。
方揚:“嗯?”
江池:“你慢點吃兒,不夠還有。”
方揚這回是真尷尬了,臉又紅了,腦袋低的快埋進碗裡“哦。”
吃完了飯,方揚主動收拾桌子,把碗筷送進後廚,又和潘斕道了聲謝才走。
臨出店門的時,她扭頭看了眼——
江池一手握筆,一手翻書。
那張小方桌,安安靜靜,漂漂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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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池身上的校服還是之前學校的,李金梅讓她記得這幾天去教務處領一下。
她還不太熟悉新環境,平常話也不多,都是尤淼在旁邊嘰嘰喳喳,她主要負責聽,幾乎不發表意見。
下課後,她去教務處。
之前李金梅說過,好像在三樓,可她在三樓轉了一圈,也沒找到教務處。
這邊方揚在五班門口和人說話,眼一瞥就看見江池一個人在走廊瞎逛。
方揚納悶她來這兒乾嘛?嘴上還在跟人說話,思路已經跑偏了。
江池從她旁邊過去,又從她旁邊折回來。
方揚抱著胳膊,眉頭頓時擰巴起來。
裝不認識是吧?
行,不認識就不認識。
等到第三次江池再度折回來時,方揚實在忍無可忍。
“哎——乾嘛呢?”
江池步子一頓,這才看見方揚“是你啊。”
方揚敞著校服外套,扯壞的拉鏈頭兒還掛在半中央,心想:裝,你再裝!來來回回三趟,看不見我?
江池是真沒看見她,她剛光顧著看門頭了。
“教務處在這兒嗎?”
“你找教務處乾嘛?”
“班主任讓我去領校服,她說在三樓。”
“她騙你呢。”
方揚站著,說話的時候嘴裡含著顆糖,淡淡的薄荷味,一眼看上去有些不正乾,可偏偏她的眼睛又特彆亮,盯人看的時候又很純粹,像眼裡像有光再笑,所以隻要你再看第二眼,就會發現,她的那種吊兒郎當是故意營造出來的。
江池一眼看破,如果放在之前,自己應該會轉身就走,不過剛剛來回走了那麼多遍,現在有點累。
“那教務處在哪兒?”
方揚心裡頓時哼了一聲,叫你裝不認識,現在還不是得問我,胳膊抖著校服往前一摳,拖腔拉調——
“這個金梅啊,一天到晚亂給人指路,教務處在勤政樓三樓,這是勤學樓所以你找不見。”
說完,方揚往前走了兩步,下一刻卻退回來,挑眉道——“你知道勤政樓在哪兒?”
沒等江池回她,方揚立馬換了副助人為樂的表情“算了,你要知道也不會跑這來,這樣吧,我帶你去。”
勤政樓跟勤學樓雖然就差一個字,但兩棟樓中間隔著一個大操場,走路少說二十分鐘,所以一般情況下沒人願意去那兒,去的話都是跑著來回。
方揚知道外麵大太陽,剛就在窗邊站了會兒,太陽曬的她側臉都燙人,她看江池臉色有些泛白,又想到中午吃飯時候江池媽媽說的話,都抬起來的腳又放下,使勁撓了撓頭:“唉...算了,你穿多大碼?我去給你拿。”
“不用了。”
“彆跟我客氣成嗎?就當我還中午那頓飯的。”
方揚跑著去跑著回,趕在最後一秒上課鈴響踩進教室。
她把校服塞江池懷裡,臉上的汗跟雨一樣往下淌,手扶著桌子一個勁兒拚命喘氣——
“你等會兒看看,有沒有什麼破損,要是有的話,我去換。”
作為發小的尤淼,霎時睜圓眼睛“我靠,你也太偏心了吧!我讓你幫我拿校服你不去,幫江池拿你倒跑得快!”
方揚揪著領子,把頭埋進去擦汗“屁話!你要不認路我也幫你拿!”
“偏心偏心!你就偏心!”
...
後來,很多年過去,江池仍然記得大課間的那個午後,那個替自己去拿校服,把自己熱到汗流浹背的方揚。
或許那個時候,當下的那一刻,愛意的種子就已經在青春的心裡悄悄埋下。
隻是正青春的我們都太年輕。
愛情的距離有多遠?對江池來說,從勤學樓到勤政樓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