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呆呆地坐在地上,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猛然嚇哭,完全沒了那副小大人的模樣。
他抽抽搭搭的捂著嘴,臉上哭花成一片,還沒從驚恐中脫離出來,“小白虎,怎麼怎麼變成.人了?”
顧昂無奈,快步把小崽子抱進懷裡,輕輕拍了拍,“不怕。”
“我要回家!”晃晃往他懷裡躲,不敢靠近。
段無心手足無措地蹲在原地,喃喃開口,“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話音剛落,他又變回了剛剛那隻毛茸茸的小白虎。
來不及反應,好像剛才又經曆了一場幻覺。
“怎麼這回一分鐘都沒堅持到…….”
淩君寒蹲下,難得低聲哄著小崽子,“你再親他一口,把他變回來。”
“不要。”晃晃搖頭後退,滿臉拒絕。
段無心愣神,呆呆地盯著自己的虎爪發呆。
他那天讓淩君寒摸也摸了,抱也抱了。
難道....是要用親的麼?
想到那天他舔了淩君寒一口,好像也沒什麼變化。
難不成,得反過來?這不合適吧。
淩君寒還在那裡努力,擠出一個看起來並不和善的笑臉,“小朋友,你要不要在叔叔這裡住半年?吃喝玩樂全包,把他變成.人就行。”
“你是不是太喪心病狂了點兒?”顧昂無語,“你嚇到他了。”
葉斐涼涼開口,“畢竟老淩苦心想找怎麼把小段變回人的方法,你要理解。但,彆打我兒子的主意。”
淩君寒沒理那兩人,持續攻略小崽子,“再親他一口,好不好。”
晃晃收回那副冷酷的模樣,“叔叔,你不喜歡小白虎嗎?”
“…….也不是不喜歡。”
淩君寒看了一眼旁邊瞪著他的小白虎,用手撫上柔軟的後背一邊安撫,一邊斟酌措辭,“就是叔叔,更喜歡他是人的樣子。”
變成.人,才能有機會好好追。
現在麵對著一隻白虎的形態,實在是感覺複雜。
隻是,再怎麼勸,小朋友都不肯靠近一步。
段無心用虎爪拍了拍還在喋喋不休攻略小朋友的淩君寒,低聲說,“算了。”
通過這些天的摸索,他相信這一切隻是偶然。
一定是有什麼特彆的原因去刺激。
包括剛剛他們提到的獸魂計劃,段無心有種天然的直覺,自己也許就是那個變人的實驗品。
隻是,當年他們以為計劃失敗,實驗終止。
其實沒有失敗,他是百分之百成功了的特列。
現在,他有些明白,李英毅為什麼會盯上自己。
淩君寒扭頭,直勾勾看著孟與森,“哥們兒,這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可能最近石頭吃多了....”孟與森一臉尷尬,無奈地抹了把臉,“再給我幾天時間。”
淩君寒沉思兩秒,認真發問:“所以,我親他會變麼?”
孟與森一臉看禽獸的表情,嘖嘖感歎,“請相信科學,你彆趁機耍流氓。”
話音剛落,淩君寒手背被小白虎咬了一口。
不輕不重,留下曖昧的一圈齒痕。
說什麼瞎話呢?老色批。
“你們繼續忙你們的,我沒事。”段無心晃了晃尾巴,非常大度地癱下。
算了,對於這件事情,他逐漸佛係。
淩君寒盯著他,再三確認,“沒事麼?”
“我已經習慣了。”段無心鬆軟著四肢,伸了個懶腰,“反正,早晚有一天,一定可以穩定下來。”
淩君寒看他一臉接受命運的淡定,笑道:“你倒是看得挺開。”
幾個人又打趣了一會兒,他拍了拍小白虎的後背,讓他自己待著。
招手示意大家重回長桌,目光投向葉斐。
“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們過去一躺。蟲族戰亂最近本身就頻繁,如果跟他們牽扯上關係,這後頭的花樣就更多了。”
葉斐微微點頭,表示應允,“行,那不如坐我們的飛船,今晚就走。”
段無心偷聽到對話,耳朵豎得筆直。
淩君寒要走,那他的幸運神豈不是沒了?
好不容易跟他和好,可以每天安安穩穩睡個覺,快樂竟然猝不及防就要消失。
段無心有些煩躁,在原地轉了兩圈,慢吞吞邁步到淩君寒腿邊。
臨時抱佛腳,現在蹭一蹭還來得及麼?
就蹭一下,來救救他這可憐巴巴的壞運氣。
桌麵上,淩君寒正襟危坐,跟屬下挨個交代完工作。
等到手上的事情分配完畢,他拉開凳子,說道:“那我先去收拾一下行李,等我十分鐘。”
剛起身,垂眼看到腿邊毛茸茸的小動物,蜷縮成了一個小白團子。
無端的,心生一絲舍不得。
或者,要不要帶上一起?
念頭閃過,隨即自我否定。
出門在外,不知道麵臨什麼樣的狀況,實在是不太安全。
還是算了,家裡待著最為放心。
他拍了拍段無心的後背,示意跟著上樓。
段無心蹲在房間門口,看著他拖出行李箱開始快速收拾衣物,眼巴巴的問:“你這次,去幾天啊?”
“我儘快回,估計一兩天就能搞定。”淩君寒以戰鬥速度把衣服疊好,拉上拉鏈,捏住拉杆。
看著繞著自己轉的小白虎,沒忍住笑了,“怎麼,是舍不得我?”
段無心條件反射的否認,三連搖頭,“我才沒有!我自己睡三米大床,不知道多開心呢!”
舍不得,那真是天大的笑話。
“晚上可以用書房的設備跟我視頻。”淩君寒頓了頓,加了一句,“如果想我的話。”
“不可能,你做夢!”段無心傲嬌扭頭,彈跳離他三尺遠。
麵帶嫌棄似的,揮了揮虎爪催促,“走好,不送。”
傲嬌死了。
淩君寒低頭,用唇在腦袋上輕輕碰了一下,低聲說,“我走了,很快回來。”
虎爪掙紮,段無心被勒得哼哼唧唧,“趕緊走吧,蟲族需要你去消滅。”
嘴上這樣說著,身體卻不由自主跟著走出去。
他站在樓梯口上,看著男人跟著顧昂他們一起,走到門廳。
大門已經打開,外麵是沉沉的黑夜,看起來風雨欲來。
心裡像是被堵住了,欲言又止。
段無心往前邁了兩步,準備說點兒什麼,比如,注意安全。
話還卡在嗓子眼兒,腳下一空,就連頭帶爪滾了下去。
頭暈目眩,仿佛腦袋開花。
砰的一聲,空蕩的客廳裡傳來巨大的聲響,鬨得一群人集體回頭。
淩君寒放下行李,快步走過去把段無心撈起來,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倒是沒有大礙,就是腦袋上好像有些發腫。
他歎了口氣,揉著那個小腫塊,語氣心疼,“怎麼摔下來了?疼不疼?”
“還不是因為你走了,好運沒了。”段無心凶巴巴地揉了揉自己的頭,恨自己運氣太差。
這可是說什麼來什麼,人還沒走,黴運就趕上了趟。
生氣,憤怒。
“你真是,需要寸步不離啊。”淩君寒無奈,用指腹揉了揉虎頭。
想帶著一起,隻是現在段無心身體不大問題,理智告訴他不可以。
想了想,還是狠心把他留了下來。
淩君寒實在是操碎了心,事無巨細叮囑道:“這兩天彆亂跑,彆亂吃東西,有事兒找小白,知道嗎?”
以前也沒發現,自己能這麼囉嗦。
“知道,哎,疼死我了。”段無心終於忍不住,小聲地撒嬌。
虎爪刨上手臂,想要尋求安慰。
“吹吹就不痛了。”淩君寒當著眾人,真的低頭衝著有些腫起來的地方,輕輕吹了兩下。
實在是沒眼看,淩嘉木掩著臉,推著眾人往外走,“彆看了彆看了,散會。”
段無心有些害臊,後勁兒上來,一掌推開他,“你走吧。”
“嗯,早點睡,晚安。”淩君寒把他小心翼翼擺在地麵上,這才起身離開。
眾人一走,房間裡就變得空空蕩蕩。
偌大的廳裡,隻剩下機器人小白跟他對視。
“你想跟我聊天?”小白僵硬地挪了挪脖子,“不過,我今天已經工作了八小時,很累。”
段無心搖了搖頭,扭頭朝著樓上走。
跟黑煤球聊天,還不如自己呆著。
他重新癱回床上,一臉生無可戀。
腦袋疼,爪子疼,胸口堵得慌。
隻是沒想到,淩君寒一走就走了整整五天。
離開期間,倒是每天晚上都有定時打來視頻,但段無心不想接,每次都是直接掛斷。
決絕,無情,相當高冷。
你有本事打電話,怎麼沒本事回來!
視頻有什麼用,視頻能當好運使嗎?
心裡正暗戳戳腹誹著,頭頂突然水晶燈一陣搖晃,搖擺不定,嚇得他從床上彈跳而起。
剛落下地麵,四肢還沒站穩,後腳跟就撞上床腳,痛到發抖。
段無心倒吸一口涼氣,後腳顫抖,疼到眼眶泛紅。
黴運,甩不開的黴運。
在原地站了五分鐘,感覺腳後跟終於有了點知覺,滿心都是煩躁。
果然,每一個夜晚,都能給他帶來驚喜。
段無心爪子撓著地麵,衝著空氣嗷嗷叫著泄憤。
“瞎吼什麼呢?”背後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段無心猛然回頭,看著男人站在門口,拖著之前帶走的行李箱。
神情看起來很是疲憊,眼下帶著青黑,甚至連襯衫都有些皺,帶著奔波的折痕。
眉眼之間,有一種頹廢的英俊。
“你回來了!”段無心眼前一亮,早就把傲嬌拋到腦後,雀躍著一瘸一拐挪到他跟前。
淩君寒放下箱子,立刻發現不對勁,問道,“腳怎麼了?”
“剛下床的時候被撞了。”現在見著了人,段無心滿是怨念,滿滿的話往嗓子眼兒外冒,“你走了,運氣很差。”
聲音很輕,帶著指責,又有些委屈。
淩君寒半跪在地上,伸手攬住小白虎,軟軟的一團。
幾天不見,倒是怪想的。
“說好的去兩天呢!怎麼去了五天!”段無心撥開他的手,朝著人凶巴巴地吼。
那語氣,委屈地跟小媳婦似的。
淩君寒沒說話,隻是垂手從兜裡掏出一個禦守,上麵係著鮮豔的紅繩。
他解開繩子,直接往段無心脖子上係,“本來是兩天,後麵聽顧昂他們說這個很靈,就去找大師求了這個。”
“這是什麼?”段無心抓著紅繩,看著和翻譯器交疊在一起的布袋子,低頭打量。
淩君寒認真係緊,用手撥弄了一下,才輕聲說道,“轉運的,保佑你平安。”
走的那天,小白虎在樓梯上摔了一跟頭,看著都心疼。
後麵好幾個晚上,一想到這個情景,就輾轉難眠。
也許,段無心是沒有睡不好。
他在他鄉,也沒好到哪裡去。
“好好保管好,很有用的。”他笑了一聲,難掩一臉疲憊,“以後偶爾我也會不在,你實在是讓我放心不下。”
段無心呆呆愣住,虎爪勾著禦守,小心翼翼地撫摸著上麵的花紋,感覺眼眶有些泛濕。
這個人,這個人真的很會搞這些小飛機。
讓人有一點感動,真是煩死了。
段無心彆過臉,動作生硬的,表情凶狠的,伸出虎爪抱住他的腰。
淩君寒伸手回抱住他,貼著他耳朵,低語道,“我從不信神佛,但為了你,我跪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