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與君第三麵(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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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層雲流動,寒風湧了進來,吹得木雕窗欞吱呀吱呀亂撞,朦朧夜色好似照得每個人滿腹心事。

寒光寥寥,萬籟俱寂。

蔣臨似於這夜色融為一體,凝著江綰綰片刻,終是開口道:“玹澈也是我的弟子,曾在我案下讀書,怎麼我從未見過他虎口處有一疤。”

江綰綰指著虎口處:“蔣大人真的沒有見過嗎?就在右手上,一尺餘,我初見還覺得唬人,提筆弄墨的書生怎麼落下這麼長的疤痕,猙獰如刀傷。”

蔣臨搖頭,扶起江綰綰,而後右手提著長燈穿梭在竹林幽深處:“再說了,疤痕而已,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磕著碰著。時間長了,疤痕自然就淡了、褪了。”

他忽而提燈轉身,搖曳微光搖曳在他深邃眸中,為官上位者多年之人均有這一雙眼,似能洞悉一切:“綰綰,或許玹澈真過此疤,但是你們分離三年,這疤也許如我所講早就褪了吧。”

“玹澈已死,你該節哀。”

*

夜幕降至,隻有庭中燈燃。

寂靜的玹府,不複往日富麗,諱莫如深。

江綰綰卻在金絲軟塌上輾轉反側,長夜難眠,她也就見過虎口上的疤一次,也許是自己記錯了?也正如蔣臨所說她和玹澈已經分彆三年,世上許多秘藥、醫術皆可淡疤,又如何能吃得準這疤會隨著玹澈一生。

糾結已經逝去的夫君也無濟於事,江綰綰抽出壓在枕下的小木匣,剛開一絲,金光透著縫溢出來,喜得她更加難以入睡。每日睡前,她都要窺一窺偷偷攢了三年的體己錢,就是放著突如其來的變故,沒想到真用上了。

江綰綰可再也不想過從前那般苦日子了。

正所謂,夫君死了就死了,她匣中的金銀細軟可一點也不少!

忽然,守在長廊外青黛急得奪門而入,心急如焚:“夫人,不好啦!院中走水了!”

江綰綰今日思緒繁多,覺淺,青黛這一嗓子直接把江綰綰喊醒,她急往抓起博古架上的狐毛大鼇披在肩上,又將小匣子緊緊裹在懷中,還未出閣,便聞到一陣嗆人煙味,西北麵靈堂火光喧天,濃煙四起,熊熊大火馬上就順著長廊蔓延過來。

玹府敗落,家丁早已避禍四散而去,府中隻剩青黛與自己,早已無人去井口打水。眼下之際,隻有放棄這宅邸。

忽然百裡空靈的春瀾院中成片的竹林沙沙作響,一名黑袍人疾步穿梭惹得竹影搖曳不停,影影綽綽的影子在火光之中更甚明顯。

莫不是此人便是夜裡縱火之人!見他快步如飛,在幽暗拐曲的庭院中,還能絲毫不疑找到離去的路,想來應是非常熟悉這宅邸布局之人?

看這身影,江綰綰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可眼見火勢就要燒過來,江綰綰已經無暇顧及其他,隻能先行逃命!

*

夜月懸梁,幾盞昏暗華燈後,城樓鼓聲敲響,梧桐道上傳來打更人的鑼聲,日巡一曆:“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忽而望著眼前臨湘第一穹樓,望江樓,止不住瞻仰道:可真是高啊。

雕簷映雲,望江樓內人聲嘈雜,喧鬨非凡,樓宇之中,觥籌交錯,舞女曼妙身姿引得眾多看客不惜一擲千金,叫喊聲此起彼伏,唯有黑袍人不甚在意,隻知低頭快步上頂樓,見門匾上刻有翕霧閣,呼吸一凝。

芙蓉紋路的門扉瞬時打開,滿眼富麗映入眼簾,正中紫金獸形爐燃著沉香,黑袍人摘下鬥笠,正是蔣臨,不假思索直接跪在芙蓉紋樣的絨毯上,作楫俯身行著大禮。

身旁與蔣臨一同跪著的還有一位男子,阿青青絲半散,望著榻上之人,渾身止不住地發顫:“屬下失責,差點誤了主上金蟬脫殼的大計,實在是沒想到夫人還能察覺出少了一條疤....”

夫人?

榻上之人被鶴貉裘,大袖垂地,聞言竟掀起眼簾,淡淡睨了一眼。

雖未開口,但身後跟隨多年的易嶺早已一腳踹了上去,一手拽掉他的腰牌:“瞎喊!罪加一等!”

隨後扔下一把冷刀:“念你衷心,主上賜割舌,不要禍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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