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口角呃出濃濃鮮血,卻隻顧磕頭謝恩,仿佛是遭受此罰已經是落了個天大的好處。手裡刀落飛速割下舌頭,隨後悄然退下,留下冷顫不止的蔣臨。
舌頭卷著血染紅一片墊子,腥氣灼人,蔣臨忍不住胃內翻江倒海。
可蹋上之人極冷靜,好似無事發生。
室內,寂靜如斯。
軒窗外聲音零碎,隱約能聽見有玹府內女子呼喊。
榻上之人沒有發話,蔣臨也不敢貿然出聲,氣氛焦灼於此。
倏然——
“可燒乾淨了?她可還有察覺異常?”
嗓音清冽,無起無伏,卻如沁入寒水般森冷可怖。
同時夾雜著還有火星試圖躥出盆的劈拉聲,青火慢慢吞噬著畫卷,畫中玉麵郎君的相貌燃為灰燼,連同的還有墨字小篆——玹澈二字,落盆成灰。
蔣臨趕忙回話:“臣已安撫下她的疑心,而後特意在靈堂倒上油水,燃白布起火,屍身已毀,已無對症。”
“賞。”
短短一字,話語剛落,易嶺便呈上黃金萬兩。
蔣臨趕緊謝恩,餘光瞄上也在確認著心中疑問,沙麗垂簾之後倚著一名長身直立的男子,筋骨英楚,身上鬆竹墨袍看似爽朗清舉,隻有他看穿了這溫潤背後斂藏的乃是兵弋猙然,殺機四溢。
男子長袖微挽斜躺於榻上,一腿微彎,膝上枕著的是修長十指正擦拭著刀鞘,一道猙獰可怖的刀疤赫然顯於虎口之上。
隻此一眼,蔣臨額間沁出冷汗,如墜高樓,再不敢僭越。
男子也注意到了這道暗覷,江風吹過,寒刃出鞘,如驚弓之勢直中門扉。須臾之後,蔣臨的脖頸淺淺裂開一個刀口,不輕不重,力道正好,鮮血淋淋而下,示以威脅。
“蔣大人,想確認什麼?”
忽爾覺得有一道寒光在俯視著自己,蔣臨恍然抬頭,正好對上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五官清俊如不染纖塵的謫仙,溫潤如玉,偏偏生了那一雙狹長鳳眼,滲著寒意,不止,是狠厲。
蔣臨心中一緊,連忙磕頭:“玹澈已死,世間再無此人,隻有淮安王——時韞。”
時韞聞言,眸色寒意稍縱即逝。
於此同時,廊下女子叫嚷吵得他微微蹙眉,麵露不悅,約莫還有些耳熟,卻又想不出太多。
“府邸已經燒起來,可萬萬進去不得啊,會喪命的。”
“青黛,你放開我!”江綰綰啞著聲吼道。
不知是否是江綰綰吼得過於大聲,連望江樓頂樓二人聽得尚是一清二楚,嚇得蔣臨趕緊起身往下探去。
劫後餘生的青黛眼淚止不住落在地上,雙手緊緊地環著主子,而江綰綰黑煙糊臉,衣衫不整,一看就是剛從火場中僥幸逃出一命,可看她那架勢還要不顧命地往火場裡衝,勁兒大的把跪在地上的青黛也拖得一寸一寸往前挪移。
真是不曉得,平日裡看上去溫柔嫻靜的江綰綰此時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江綰綰現也如同嗓子裡火,聲音粗邁:“青黛,我求快放開我,我一定要去救它,它還等著我,它可是比我的命還要重要啊!!”
都怪當時火勢太猛,江綰綰逃竄到半路,房梁突然砸了下來,嚇得她一脫手懷中的寶貝匣子掉在了火圈之中,金銀細軟灑落一地。她剛想去撿,就被青黛強拽著逃了出來。
這寶貝匣子可是她的命啊!她要錢!她要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啊,她不想再一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