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金酒壺明明觸手生溫,江綰綰無言以對,隻好飲下一口,卻涼的令人心悸。
話音甫落,柳煙兒翩然離席,倒騰一陣向江綰綰手裡塞了兩個銀錠:“綰綰,就怕我嫁與羅雲之後,他若想將我藏於閨門,我便無力再接濟你。”
“今後,如何走,還得靠你自己。”
如何橫財,江綰綰如今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兩錠銀子就算省吃儉用,也不過是讓自己多苟延殘喘幾年,隻能解一時水火,絕不是長久之計。
流民的下場?
無非是如江綰綰一般每日為生計犯愁,在街頭受凍挨餓,總把今日當成最後一日活著,若不是柳煙兒日接濟,她怕早就下了地府。其二,如柳煙淪為男人們尋樂的玩物,枕邊人夜夜換新,朱唇萬人索吻。
這盼不到頭的日子,江綰綰也算過夠了。
沉悶片刻,江綰綰隻顧飲酒,酒水穿腸而過,似乎一切都想通了。她倏然湊近煙兒耳語,眉梢藏著幾分羞怯。
“煙兒姐,你方才同我講老鴇殷媽媽打扮宴席,光邀看客,應該有不少官紳才世,商賈之家,甚至還有高門望族前來赴宴。”
柳煙應承道:“是如此,怎麼了?”
“可否請姐姐助我,在此宴上尋一位可以托付終生的男子?”
“可。”
*
華燈初上,樓內絲竹管樂,歌舞升平,水榭台上舞女們載歌載舞,水袖如煙起飄飄渺渺灑向空中,柳腰如水聲般交織。
台下看客們左右逢源,紅花柳綠摟在懷中,一口一個喝著纖纖玉手喂來的美酒,男子娼妓談笑聲混成一團,混著濃濃的酒氣與煙粉氣,香味甜膩,聞之不悅。
柳煙兒站在樓閣之上指點著北麵正在娼妓麵前賣弄自己一身健肉的郭福,隻見他在一聲聲吹捧聲中迷失自己,衣袍半敞,胸膛若隱若現。
活.色.生.香的場麵明晃晃地倒映在紗幔之上絲毫不加遮掩,不過卻有一點違和,除郭福的影子外還有一道端坐的人影,他修長指尖搭在青龍玉瓷蓋上,輕輕搖晃著茶杯,蘊出了幾分歲月靜好的安然,與此地格格不入。
江綰綰覺得羞人,趕緊轉移視線,柳煙見過不怪,還當真麵談論起來:“郭福,臨湘縣的紅人。”
“家中有點閒錢,論權貴叔父是臨湘縣令蔣臨,因而也混了一官半職在身,在臨湘縣論錢財、權利、長相都是很多女子的待選之人,又是武夫出生,若嫁給他,你就不怕受人欺負。”
柳煙黛眉微挽:“不喜歡?姐姐怎麼記得你之前是喜歡練武之人的?”
江綰綰垂眸,軟睫微顫:“練武之人....無非要麼仗著蠻橫武力作威作福,要麼就是戰死沙場的宿命,作為家眷到頭來也隻能獲得十倆,不劃算。”
“再說了練武之人在大周的仕途還不如一個隻會溜須拍、極儘諂媚的司天監,有什麼前途可言?”
“就算是曾經北寒百姓心中敬為信仰的淮安王,不也從來沒有受過陛下重視嗎?遠派北寒,不聞不問十年,最後戰死沙場,就隨意立了個衣冠塚。”
柳煙淡淡地嗯了一聲,又輕聲發問到:“武夫你不喜歡,那郭福旁邊的書生呢?”
話音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