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麻雀背對著女修,保護著秦舟的同時,瑟瑟發抖地把頭埋在了翅膀裡。
針雨點到地上,發出駭人的欻欻聲。
身上卻沒有絲毫痛感。
啾啾又抖了一會兒,還是沒察覺到痛意。
卻聽到女修冷嗤一聲:“慫貨。”
啾啾小心地把腦袋從翅膀裡拿出來,看見在他身子外側,一層薄薄的結界流淌著流光。
啾啾:!!!
“辛苦你了,變回來吧。”秦舟輕輕撫摸著啾啾的翅膀,在沒人注意到的時候鬆了口氣。
方才被他揣在懷中的暖玉忽然發了熱,一股暖流竄入識海,他無師自通地放了個防護結界。
可太不對勁了。原主連靈骨都被剃了,為何還能使出靈力?
這具身體上,還藏著他不知道的秘密。
不過現在要緊的是,先把麵前的人應付了。
秦舟輕撫著已經變回原本大小的小麻雀,看女修的眼裡隻剩下冷意:“看來姬道友還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被永遠禁止進入蓬萊宮的家族,卻在蓬萊宮靈草堂撒潑……你說若是蓬萊宮主知道了這事,會有什麼反應?”
姬姓女修掩去眉目間的冷意,勉強笑道:“比不得道友隱瞞修為,充作爐鼎混入蓬萊宮。你我都是混進來的,何必彼此為難?”
秦舟抬眼笑道:“剛才不還要將我碎屍萬段?”
女修強壓著怒氣道:“道友不要太得寸進尺——”
“君漸書一直缺一個吞並姬氏的理由。”秦舟嘖嘖咋舌,“你們這小門小戶的,脾氣倒不小。”
見那女修氣得快要七竅生煙,秦舟優哉遊哉道:“你剛才停了手,說明還沒蠢到以為殺了我,你的行蹤就能保密。既然如此,那便給我的小麻雀道個歉,我便放你走。隻要你三日之內離開蓬萊宮,我便當什麼都沒看見。”
“欺人太甚——”
女修剛往前一步,卻聽身後李師弟道:“師姐冷靜,他方才使的是天級結界,至少有元嬰修為。我們今日是撞到鐵板上了,給元嬰大能道個歉不丟人。”
說完便跪在地上,朝著秦舟抱拳道:“我師姐第二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真人的靈寵,還請真人恕罪!”
化成原型的小麻雀聽見這話,耀武揚威地跳到秦舟的肩膀上,嘰嘰叫了幾聲。
秦舟沉默片刻,皺眉道:“知道錯了就滾吧。”
一個比他還高的漢子跪伏在他麵前,秦舟一時之間實在難以接受。他閉了閉眼,試圖平複過快的心跳,卻沒有太大效用。
山林中偶有鳥叫,他裝作不經意地看了一圈,問啾啾:“附近有人嗎?”
在傳送陣中隱匿身形看了全程的林喬羽,此時識趣地退了回去。
原以為要靠自己斡旋,沒想到竟然是個隱姓埋名的大能……此人日後不能多惹。
啾啾閉上眼睛,使勁聽了一會兒,而後搖搖頭。
“沒有人,怎麼了?”
“沒有就好……”
心中的弦瞬間斷開,秦舟斷線木偶一般往前跪去。
啾啾一把接住他:“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後怕,”秦舟竭力站起來,卻覺得身子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腿軟手抖心驚肉跳而已。”
啾啾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
啾啾倒吸一口涼氣:“你剛才是裝的!”
“一部分是裝的。” 秦舟歎了口氣,“還有的是看出來的。所有人令牌上都刻了名字,我正好瞟了幾眼。而那個姓莫的姑娘,她應該隻是借了個令牌進來,她本姓是姬,身上有姬姓的胎記。”
還好原書中對這些都有記載,不然他今天這勢還真造不起來。
剛才故意放走的那個林姓修士,應該能幫他把聲勢造出一些。日後若想提高在蓬萊宮底層的地位,少不得要從這人入手。
不過那是以後了,今日的事情終於告了個終。
明天去拿一下蘊靈草的種子,就可以正式開啟種田。這種草隻有低階弟子會覺得難種,隻要找到聚靈的好方法,放著它都能自己長。原書裡說藏經閣裡幾個有乏人問津的好方子,想要學會聚靈應該不算太難。
方才裝高人入戲太深還沒感覺,現在回想起來,今天真的是——
“爽——”
秦舟被啾啾扛在肩上,不安分地大喊大叫。
“白嫖太爽了,我永遠喜歡白嫖——”
手無寸鐵而退敵千裡,不花銀兩空手套草種。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秦舟,在今天之前沒想到自己這麼能忽悠。
空曠的山林中,持久地響徹秦舟的回聲。
“我永遠喜歡白嫖——”
“喜歡白嫖——”
“嫖——”
“嫖——”
·
秦舟不知道,在他沉浸在如釋重負的輕鬆中時,遠在天邊的蓬萊宮主宮裡,氣氛陡然凝滯了起來。
白衣人伸出纖長的手指,無情捏碎麵前的陣符。
大殿之中,夜明珠的光冷如瀑,卻比不上君漸書眼角的弧度冰冷。
“找到了。”
他低聲笑了笑:“找了你那麼久,竟然躲在蓬萊宮麼?若不是今次你用了靈骨,本座怕是還在瀛洲找尋。”
“走了,陪我去一趟蓬萊宮邊緣。”他站起身來,語帶笑意地交代傀儡侍從。
侍從察覺不到殿內橫生的殺意,低聲應了聲是。
而後一室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