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翻過那些山?”
“嗯,我飛過去過,能看見外麵的世界。然後我就撞在蓬萊宮的結界上,頭上磕了好大一個包。好痛啊。”啾啾捂著頭控訴。
“給你揉揉就不痛了,乖哈。”秦舟笑著安慰啾啾,心裡卻有點想哭。
山高路遠,還有結界,就算放他跑,也出不了蓬萊宮。
秦舟抬頭看著天邊,想著怎麼才能空手套一個出蓬萊宮的方法。
天邊忽然劃過一道銀光,衝著他們的方向過來。
銀光擦過秦舟的身子,最終閃進了竹屋。
片刻後,兩個黑衣人從竹屋內出來,向秦舟示意。
“君先生正要來時偶有所得,現已入定,怕是短時間內來不成。”之前說話那人略帶歉意道。
方才整理東西時,秦舟就特彆注意了他。此人舉手投足之間,頗有溫柔儒雅的風範。
這樣的人,隻是個區區侍從?
秦舟對著他們微微點頭,黑衣人與他道了彆,便準備離開。
秦舟看著他們的背影。
這兩個黑衣人走路的姿勢明顯有所不同。
那個始終沒有說話的,肩膀挺得筆直,身上氣息不似活人,像個影子一般無聲無息。
而那個與他搭了幾句的,則行止有度,連刻意偽裝的順從,都壓不住骨子裡的氣度雍容。
秦舟於是笑了,叫住他們。
“君先生方才不是一直在灑掃庭除?有什麼頓悟,我秦某人能有幸聽一兩句嗎?”
被發現了。君漸書輕笑著回過頭:“你是個聰明人,卻沒做聰明事。”
“不儘然。”
“如何?”君漸書示意身邊那人先走,自己悠悠然轉過身去。
他扯下麵紗,不再偽裝成侍從,氣勢陡然一變。
他收斂了殺意,便溫煦如暖陽。
縱使穿著黑衣人的夜行衣,也無人會將他與方才打掃竹屋的侍從聯係在一起。
秦舟避而不答,做出邀請的姿勢:“雖然君先生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我這裡恰好有幾杯薄酒,不知先生可否賞光?”
君漸書微微頷首。
君漸書打量著秦舟。
實在太像了。
不隻是長相,就連一舉一動間的氣派,都與師尊年輕時毫無二致。
隻有眼角似有若無的一點魅意,讓君漸書難以忍受。
也正是因此,才將這人安排到距離蓬萊宮最遠的角落。
隻是沒想到,他要找的人,也和這人有些關係。
君漸書在尋找自己的“心魔”。
那東西本是出自他身,卻霸占了旁人的身子,在世間為非作歹。
甚至於,之前從他手裡偷走了師尊的大部分靈骨。君漸書已經找了這人許多年,卻一直沒能將它收回。今日察覺到這座荒山有師尊的靈骨靈力波動,暗中調查一番,卻一無所獲。他在荒山旁的結界也沒有人觸動。
若非心魔趁他來之前就跑了,那麼麵前這個爐鼎就與心魔有解不開的關係。
既然如此,暫且陪他打幾句秋風,也沒有太大的妨礙。
“我名君任。”入座後,君漸書道。
“秦舟。”秦舟讓啾啾給君漸書倒了杯酒,“仁義的仁?”
君漸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左人右壬。”
總覺得他那一眼裡包含了什麼深意。秦舟當做沒看到,隻笑著問:“久仰君先生大名,不知君先生與宮主……”
“沒什麼關係,碰巧同姓罷了。”
秦舟沒試探出來什麼,便直入主題:“我想君先生應當不是來找我的。”
君漸書承認:“確實不是。”
“扮成侍從前來,應當隻是為了親手搜尋竹屋。君先生是懷疑我金屋藏嬌?”秦舟笑著,極其熟絡地和君漸書搭話,“找到了嗎?”
“我說沒有,你會告訴我?”
兩人對視一眼。
秦舟笑了笑:“先生說笑了。我既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要找誰,能告訴你什麼?”
“卻敢將我留下。”君漸書也笑了,“你知道蓬萊閣是什麼地方嗎?”
秦舟搖了搖頭。
“蓬萊宮主成業時,欠了不少人情。蓬萊宮根基穩後,就建立了蓬萊閣。其中的閣老,都有恩於蓬萊宮主。他們在蓬萊宮中,享有僅次於君漸書的權利。”
秦舟:哇哦。
是個大腿,還是活的。
初聽時隻覺得君漸書有情有義,仔細想想,秦舟反倒笑了:“我想這蓬萊閣中,十有八.九是死人。”
君漸書也笑:“我這一把老骨頭能活到這時候,可真不容易。”
畢竟功高震主,君漸書又不傻,不會放任那麼多人分他的權利。
所以這蓬萊閣閣老,恐怕隻是個榮譽稱號,一般隻有死人才能拿到。
今天能讓他見著個活的,也是千載難逢。
這人連自己的侍從都能裝,方才還仔仔細細給他打掃了屋子,看起來也沒什麼架子。要怎麼抱個大腿,讓他幫自己擺脫困境呢。秦舟覺得自己可以忽悠一下。
君漸書看他陷入沉思,竟脫口而出:“我猜你心思活泛了。”
秦舟微微愣了下,反應過來這人可不比靈草堂那些好糊弄,於是隻能承認:“我是仰慕君先生威風。”
“不若你說說想做什麼,我酌情幫你。”
手段老辣,然而玩心未泯。果然是這樣的人。
秦舟於是感激地衝他笑笑:“我在想,該怎麼把君先生誆去和我一起種一年地。”
君漸書:“……”
君漸書:“你還真是讓人驚喜。”
秦舟真誠道:“多謝誇獎。”
君漸書決定明示秦舟,免得這人再把話題扯遠:“你分明可以要求更多。”
秦舟想了想:“種一年不夠?那……您明年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