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入道,以靈骨為基,吸引靈氣交融貫通。
豔骨是靈骨的一種,沒有天生劍骨堅韌,比不上天生魔骨危險,卻是最禍國殃民的一個。
懷有這種靈骨的人,在凡塵裡大多淪落為風塵中人,或被人哄搶,經手數次。為了豔骨之人的一聲嬌笑,凡間有人傾家破產,有人自傷自毀。
豔骨剛出現在修真界時,被認為是絕佳的爐鼎體質。然而僅僅過了一年,那人就被爐鼎吸光精氣衰竭而亡,豔骨被轉手數次,其間引起的哄搶不亞於凡間。這件事為修真名家不齒,便禁絕身懷豔骨的人修煉。
時至今日,修真界中已經難尋豔骨,隻在魔道合歡宮裡還存著些許,被奉為至寶,供給門下瞻仰修煉。
君漸書聽見豔骨二字時,驟然明白了秦舟的異狀。
師尊眉眼裡似有若無的魅意,讓人回想起時忍不住心中微動。
他不會用豔骨,卻擅用靈力將它激活了。若是不能征服它,便要受它掌控,淪為黑氣口中所說的輕賤之人。
君漸書神色不動,指尖輕輕叩擊琴弦,音韻如同浪潮,漲落之間,吞噬一切敢於螳臂當車的事物。
與琴聲呼應,從遠處傳回幽怨的悲鳴,讓人聞之落淚。
侍女從腰間抽出一套雙刀,舞的虎虎生風,卻在音浪之下顯得無比渺小。
“你這麼生氣做什麼?”侍女猙獰地笑起來,“這東西可是他求著我給他的。”
君漸書不答,隻是節奏緊湊了些,將侍女逼得節節敗退。
侍女眼見抵禦不住,大喝一聲。
這一聲如同虎嘯,配上飛舞的雙刀,硬生生將音幕隔開半尺。
侍女的身形瞬間抽變,下一瞬,一個長相清俊的青年出現在君漸書麵前。
青年的長相,赫然與君漸書有六分相像。
“拾柒。”君漸書輕輕叩擊著琴弦,言語裡還帶著點笑意,“看來本座是太手軟了,才讓你敢拿本身來蓬萊宮。如此甚好,省了本座的事。”
音修到了極致,連話語都是武器。
被稱作拾柒的青年在巨大的威壓下直不起腰來,低著頭哈哈大笑:“有何不敢?我都敢在你眼皮子底下把秦舟偷走,給他換上豔骨!不知道他那種苟且偷生的人,會不會為了欲.望,去和玄冥的小蛇好好玩耍呢?”
君漸書一時沒有言語。
拾柒知道他在想應對之計。
在仙道之中,君漸書哪裡都能去。但魔修與仙修之間有結界阻隔。要進魔尊的宮宇,更要花些力氣。
等他趕到,秦舟早就跟蛇群玩的樂不思蜀了。
拾柒還覺得不夠,繼續笑道:“你當你那師尊是什麼寧折不彎的好東西?他當初可是抱著我的腳,跟我說,‘求求你,我想活,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君漸書,你看看你把你師尊逼成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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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空曠陰冷,牆上掛了兩排火把,怒伸著火舌,熱意卻傳達不到人身。
一個巨大的金色籠子鑲嵌在殿宇中央,通體泛著法陣的光。
籠中佇立著一個高聳陡峭的石台,最上麵有兩張床大小的位置。石台之上趴著一個痛苦蜷縮的青年。
他的衣裳濕透了,被扯得鬆鬆垮垮,露出蒼白的肌膚。
身體姣好的曲線暴露無遺,麵上若隱若現的紅潮使他顯得誘人。
秦舟並不知曉這些。
從溺死的恐懼中掙脫開來,他全身都痛,又隱隱有焦躁從骨縫裡鑽出來,順著經脈燒到不上不下的部位,又燒到心裡。
不就是透支個靈力嗎,怎麼搞得像欲.火焚身。
秦舟咬著舌尖,勉強清醒了些,抬頭去看自己的處境。
他絕對不相信黑氣能把他搞到什麼好地方。
果不其然,籠子裡關著就算了,還放在高台上,是多怕他跑了。
秦舟支起身子,探頭想看看台子有多高。
下一秒,秦舟臉上的血色瞬間被抽空。
多高沒看出來,但地下密密麻麻地全是蛇,細的如麻繩,粗的如同碗口。
有條小蛇剛蘇醒過來,迷茫地往上看去,正和秦舟對視。
一人一蛇對視片刻,秦舟喘著熱氣,慘不忍睹地收回了視線。
就、特、麼、離、譜——
這是怕他跑了?這分明是蓄意謀.殺。
他剛才看見了,已經有蛇開始往石台上爬。那些蛇都花花綠綠的,腦袋長得也千奇百怪,一看就有劇毒。
秦舟嚇得眼前一花,五彩斑斕的色塊閃來閃去,最後彙成了無數條細長的紅蛇,箭雨一般朝他射.來,激纏在他身上。
被紅蛇爬過的地方,焦躁感逐漸止不住。
濕噠噠的衣裳不知何時已經被焐熱,秦舟下意識扯開衣料,發現下麵蔓延開了條條紅痕,宛如小蛇蜿蜒纏繞。
和他剛穿來那天見到的一樣。
紅絲纏身如蛇,這是原主被君漸書挖了靈骨的後遺症。
之前用那塊靈骨勉強壓下了,如今這東西再次出現,怎麼想也不是個好征兆。
最壞的結果便是,君任給他封印在身體裡的那塊靈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