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修真界幾乎是雞犬不寧。
魔氣爆發的影響越來越大,無數的老祖出關,卻隻能堪堪將現存的魔氣剿滅。
若是還有更加厲害的魔氣,怕是整個修真界加起來,都不能喝這些魔氣平分秋色。
雖然答應了玄冥,要將方丈洲的魔氣清除乾淨,不過秦舟還是先讓玄冥背了個鍋。
畢竟來自對手魔界的魔氣,聽起來比不知來源的魔氣,要安全了些。
以這種欺瞞的方式,他們算是暫且掐斷了修士集體飛升的源頭。並且因為仙修的自尊與驕傲,那些老祖不允許魔界能夠壓在自己子孫的頭上,甚至極為難得地聯合起來,對目前的事態進行應對。
而其中,給出了除魔陣法的君漸書,理所應當地成為了這些老祖的頭目。
君漸書有些感歎:“這些人,平常想見他們一麵也不是和樂意,現在竟然肯聽我指揮……多虧了師尊的陣法。”
秦舟嗬嗬他一臉:“你謙虛個鬼。”
以君漸書那逆天的實力,怕不是老祖們不樂意見他,而是不敢和他打照麵吧?
不過他沒有揭穿君漸書,也懶得去參與這些老頑固的謀劃。
比起坐而論道,他顯然更喜歡去實戰。
·
姬家近日的景況實在很差。
在姬家附近,不知為何忽然湧出了許多魔氣,讓本就見絀的姬家底蘊,變得更加難以為繼。
姬鳳雲作為姬家的下一任繼承人,這些日子忙得焦頭爛額。
整個姬家裡,沒有一個能夠打得過魔氣。那些長老與旁支,每一個都能看出這一點,每一個都想走,還都想從姬家順點東西走……姬鳳雲這幾日,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次“散了吧”。
若非秋刃一直幫著她震懾這些人,怕是這個姬家就真的散了。
就連除魔,也多虧了秋刃出的力。
姬鳳雲心情有些複雜。
終於暫時在魔氣之下保全了姬家後,她將大刀往地上一插,喘著氣問秋刃:“你這麼幫我,君宮主不會有意見嗎?畢竟姬家以前……”滅了他的全家。
“有意見?”秋刃像是不理解,他朗笑道,“他能有什麼意見?就算有意見,他現在那麼忙,還有時間來找我?”
“他不來,秦大公子未必。”姬鳳雲仍是道。
“小姬啊,你不用擔心。秦舟那人我了解,”秋刃道,“不會因為這麼一點事就跑過來找我們麻煩的。”
姬鳳雲想了想,卻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於是隻能回到姬家。
回去以後,果然又是新的一茬長老過來,要求姬家分家。
她應接不暇時,秋刃卻猛地一皺眉:“不對,魔氣又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就要前去除魔。
他不會陣法,隻能將魔氣打得隻剩一口氣,而後姬鳳雲使用了除魔陣法,才能堪堪將魔氣除去。
姬鳳雲於是也準備動身。
卻發現原本已經準備上前的秋刃,猛然停住了腳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前麵笑了笑:“還真來了。”
姬鳳雲心中一緊,看向來人。
一襲柑子色的外袍,襯得白色的單衣如雪,肌膚細嫩如玉。
秦舟的頭發隻隨意束了一下,如今隨著他的動作,鴉發肆意揚起,看起來飄逸極了。
秦舟微微掃了一眼姬家的長老們。
這些人都是人精,早就把姬家對外的關係摸得一乾二淨。如今看見一個長相酷似秦家人的人過來,生怕是在尋仇的,很快就跑了。
最終,整個大堂之上,隻留下姬鳳雲、秋刃和秦舟三人。
秦舟看著秋刃笑了笑:“不用再去了,魔氣已經除光了。”
他說的輕巧,姬鳳雲卻聽得心驚膽戰。
那種濃烈的魔氣,換做她和秋刃,少說也要半天才能除淨。
這人竟然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將魔氣拔除了?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就聽秋刃道:“朋友,你要我去做什麼?不過你得給我留點時間,我要和小姬朋友交代一下之後的事。”
其實就是交代後事了。
秦舟以前一直把秋刃當武器用的,磨損或者折斷在他手裡的危險,是時時存在的。
以至於每一次秋刃被他叫,都會和親近的人交代一下後事,以免他死的太過突然,親近的人傷心。
不過他的真正兄弟死了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把旁人當做自己的親人了。
聽了秋刃這句話,秦舟心裡還有一點感慨。
他趕緊道:“不用。我已經不需要刀了。”
秋刃一愣:“啊?”
他很快反應過來,朗笑道:“那好啊!那朋友,久彆重逢,不如一起去——”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秦舟笑道:“因為我有一個道侶了。”
這個道侶是誰,就算他不說,在場的兩人也全都感受到了。
秋刃絲毫沒想到他會是這麼個說法,愣愣地說出下半句話:“——喝一杯?”
秦舟看著他呆愣的樣子,朝著姬鳳雲微微勾唇笑了一下,便伸手搭上秋刃的肩:“走啊,好不容易能有時間喝一杯。”
秋刃也反應過來了,笑嗬嗬的:“還不是君漸書看你看的太緊了!他那麼緊張你,害得我感覺你就是個花瓶,一碰就碎了!”
姬鳳雲在一旁聽得心驚,生怕秦舟一個不高興,和秋刃在這裡打了起來。
但秦舟好像和秋刃的關係真的很好,不管秋刃有多麼口無遮攔,他都不怎麼生氣。
這兩人勾肩搭背地走了以後,從房頂上跳下來一個和姬鳳雲長得七成相像的小姑娘。
姬鳳雲見她出來,訓斥道:“你怎麼來這裡了!多危險啊!”
“阿姊彆生氣嘛,”小姑娘的聲音很尖利,她好奇地看著秦舟的身影,若有所思道,“我總覺得這個人,我好像以前見過……”
“那是以前的秦大公子。”姬鳳雲輕咦一聲,“你要怎麼才能見著他?”
“比如說……在蓬萊宮的低等靈草堂?”小姑娘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經曆,飛快地搖搖頭,像是想將這些記憶搖出腦海之中,“應該不是,那就是個扯虎皮的爐鼎罷了……”
秦舟和秋刃走出了一段,卻沒有走遠,將姐妹倆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秦舟輕輕笑了笑,卻沒有多說什麼,隻跟著秋刃走遠了。
因為之前酒後失言過,秦舟不是特彆喜歡喝酒。
這次卻喝得極其多。
他隻悶著頭喝,也不吃飯,也不用靈力蒸發酒氣,於是很快就醉了。
秋刃也有些醉了,大著舌頭和他抱怨:“秦家是真的難管!傅朋友天天讓我做這做那,什麼事都做了,他們還是不服。這些人有這種經曆,怎麼不去修行呢!要不是傅朋友不樂意,我能一個打他們所有!”
秦舟又灌下一杯酒,遲鈍的腦子裡,這才想起來,傅延還在幫他管著秦家。
“這怎麼行!”秦舟把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砸,站起身來,憤憤道,“累壞了傅掌令使怎麼辦!你隨我去秦家!”
秋刃被他這一砸,不知激起了什麼豪情壯誌,激動道:“好!”
於是兩個人,雄赳赳氣昂昂地闖進了秦家。
之前因為秦過給秦舟打開了秦家的所有禁製,現在的秦家又基本上掌握在傅延手裡,所以沒有人把秦舟出入的權限取消。
兩個醉鬼,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了秦家的中心。
秦舟原本想要直接給那些長老一個教訓的,趕到了秦家的議事殿後,才發現那裡空無一人。
秋刃左右掃了一圈,一拍腦袋道:“操,我忘了傳訊讓他們都過來!”
秦舟哼了一聲:“快點讓他們都過來!”
秋刃很快發了傳訊過去,那些長老卻不是特彆聽他的,一個個推諉起來。
直到秋刃露出怒意,他們才答應趕過來。
“人到齊至少還要半個時辰。”秋刃很有經驗道,“我平時就是被他們這麼欺負的!”
若是傅延在這裡,恐怕會把他的頭射成篩子。
他們哪一次這麼正經地找過人了?不都是直接把人給拎過來。
秦舟聽了這話,卻哼了一聲:“等他們來了,我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說完以後,他就往殿外走。
秋刃跟著他,腦袋不是很靈光地問:“你要去哪?”
要去哪呢?秦舟也不知道。
這裡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但又都那麼陌生。
他隻能信步亂逛。
最後停在了一間殿宇旁。
這個殿宇,隻比他自己曾經在秦家居住過的殿宇小了一點。亭台樓閣無不精致,象征著主人高貴的身份。
他問也不問這是誰的殿宇,帶著一身酒氣就往裡麵闖。
秦安雨這幾天因為父親死了,正在消沉,把所有的侍從都趕了出去,想要自己靜靜。
卻忽然聽到後麵傳來了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