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咯噔,又是兩震。
明湛下意識看向車軲轆,隻見木輪子在小碎石上不斷磕絆著微微聳*動,連車夫都察覺了異常,剛側過身扭頭想要查看,忽然,馬車下的橫欄發出嘎嘣巨響,“哐當”,竟似承受不住壓力斷裂了一半,右邊的車軲轆順勢擰歪,整輛馬車逆著風傾斜了三分。
莫說驚得小公主裡臉色一變,就連馬兒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所擾,一揚前蹄,三匹駿馬像大腿被針紮似的拖著已經歪歪扭扭的馬車朝前狂奔而去。
身後的一眾奴仆都尖叫著人仰馬翻。
明湛心頭大駭,立馬揮鞭追趕。
那車夫也被這情景嚇壞了,他本就抓不穩韁繩,三匹馬根本不聽他的吆喝,碎石一噔,馬車就仿佛在半空中高高被拋起又重重落下,明惜花容失色,小身板咚地就撞在車壁上疼的哇哇大叫。
車夫一個趔趄,整個人摔下了馬車跌進草叢,兩側的輪子已經被摩擦的脫了形,很快轉軸就要斷裂!
明湛咬牙,捏緊了馬鞭附低身弓起了背,他駕馬揚蹄一躍,身體順勢飛撲過去,一把抓住了馬車的韁繩,可腳下一滑,半個身子幾乎懸在車外,也虧得他反應迅猛,蹬腿就揣在車門,整個人跌進了車廂。
“惜兒彆慌!”他的臂彎因為刮擦滿是鮮血,連忙用衣物遮住按住明惜瑟瑟發抖的肩膀,拽著韁繩想要勒停駿馬。
無濟於事。
突地,右側發出巨大的斷裂聲,馬車呯一下,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是車輪!
車輪因為轉軸的斷裂竟被甩飛出去!
如今的馬車就像是被拖拽著的累贅木箱子,馬屁根本不受控製。
明惜的腦袋磕碰到一角,血流如注,她尖叫著抓緊了明湛的手死不敢撒可也能感覺到,這馬兒越來越癲瘋馳騁的架勢,它們正朝著傾斜的下山坡而去!
明湛自然看到了,脫離大道後,林間的磕絆隻將馬兒的野性難馴更加釋放,它們嘶鳴著跌跌撞撞,車轅承受不住撞擊,一下就斷裂了,整個馬車從小徑上撞甩了出去,眼看著就要跌進一旁的山道而四分五裂。
明惜嚇的尖叫起來,小皇子眼明手快一把勒住她腰身,將自己的玉腰帶扯下揚袖一甩,腰帶掛住了深道斜坡上的枝丫,兩個人頓懸半坡上下不能。
碎石不斷從臂彎和腳邊滾落,稍一動,氤氳塵土就讓人睜不開眼。
明湛低下頭發現明惜早已臉色慘白的暈厥了過去。
他們如今孤身懸在坡道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這玉帶並不能維持更久的時間,喀,枝丫已經出現裂痕。
明湛背後的汗浸透了衣衫,冰冷刺骨。
玉璋山的靜謐突然成了一張令人無法呼吸的網。
踢踢踏踏。
有細弱的馬蹄聲落進耳朵,是不是——有人?是不是,有人聽到了這裡的動靜?!
“來人——”明湛嘶聲厲喝,“來人!”
碎石不斷滾落,砸在他的臉龐。
馬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腳步。
啪嗒,就在頭頂。
那人同是一身錦衣華服,眉宇間有著幾分不驚的溫然,從不顯出任何詫異和驚愕。
“明湛?”他道。
“九哥!”明湛驚喜,是明諺,“幫幫我們!”他懷中的小公主微微痙攣抽搐,受驚過度後連喘息也斷斷續續起來。
明諺對於明湛兄妹兩淪落這番千鈞一發的境地有片刻的訝然,但轉瞬即逝,他倒是沒有遲疑和多言,將自己馬匹上所攜的繩索牢牢綁縛在坡上的槐樹枝乾。
“先救明惜。”明諺將套索放下,小公主的臉色蒼白如鬼,再這麼被明湛勒抱著也快要喘不上氣了。
明湛懂他的意思,將繩索套饒在明惜的身上緩緩把她拉吊上去時才輕輕鬆了口氣。
枝丫已經搖搖欲墜,就在名諺再次放下繩索救人時,喀的一下,金玉腰帶連同半截斷裂的枯枝摔進了坡道,明湛連忙抓緊繩索,也抵不住往下墜落大截。
明諺連忙收緊繩索也是卯足了力勒著,由明湛踩踏碎石遍布的坡道慢慢往上爬。
老九的目光落在自己這個弟弟的額頭,他咬著牙不吭聲,是啊,明湛這個孩子自從元妃死後就很少和人打交道,在深宮裡他不受寵也不爭寵,偶爾看著父皇的眼神中充斥著渴求,但後來有一天,那種渴求變了。
明湛,似乎成了和所有皇子都不一樣的存在。
明諺其實並不了解明湛,年紀小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錯覺,那雙眼睛本是不笑的,現在有了些人情卻也添了更多詭譎。
猜不透、參不透的虛偽。
明諺的手突然停頓了,就在明湛快要借著這力道爬上坡道時——
他微微放鬆了繩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