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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尹書韞終於放鬆下身體，她坐在軟榻上，像個人偶一般靠在一旁，臉色蒼白到接近於透明。
後背肩胛骨的地方，疼到發癢。
丫鬟拿來妝奩，本想將尹書韞打扮得憔悴些，但當丫鬟看到尹姑娘本人後，發現她已經虛弱到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暈過去，連日裡的憂慮和饑餓讓她變得瘦骨嶙峋，青絲如瀑披落，能罩住她的整個上半身。
尹姑娘好似風中的花，隨時都能被吹散。
丫鬟看著不忍，將地下的門關得緊了些，怕風吹進來。
午宴過後，尹府的門外停下許多華貴的馬車，除了被禁足的太子和在外遊曆的皇子後，幾乎所有貴人都湧入了尹府。
也有許多江南學子千裡迢迢而來，全然是尹府在外的桃李，聽聞尹府恰逢多事之秋，他們著下許多文章來稱讚和護佑尹府。
正廳外被大理寺和監察司的侍從們點上火把，而後尹府的每個角落都被點上燈火，白日點燈，象征著冤屈被洗刷，正直得以昭彰。
正廳內，皇宮貴族無數，三皇子、大司馬、尹家嫡子受到的矚目非常多，他們在各自的領域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這還是眾人第一次見到他們齊聚一堂，但他們之間看起來似乎並無交集，沒有任何交流。
除此之外，以崇王為首，正廳左側坐著崇王夫婦、汪如、汪德林以及其他官員和世家男子，以長寧公主為先，西邊坐著邱貴妃、淳貴妃和其餘沾親帶故的尹家堂表姐妹。
他們享用完午宴，正喝著吞霧白茶，矜持地說著紫禁城內外的事，都城的紛亂仿若和他們毫無關係，他們永遠都高高在上，畢竟總有人替他們扛下所有的臟水。
門內陽春白雪之聲不停，門外響起鐵鏈在地上拖動的聲音。
一道纖細的身影被牽引著踏入門內，尹書韞低著頭，青絲遮住她的大半麵孔，她瘦弱得如同一支隨時能被折斷的細竹，她的囚服上沾著血，嘴唇起皮，眼中暗淡無光，鐵鏈纏在她纖細的腳踝上，讓她寸步難移。
她一走進來，眾人的議論便停下。
就算淪落至此，虛弱和淒楚卻讓尹書韞的美以另一種極致綻放出來，讓人忍不住想要緊盯住她，探究她眼中的情緒。
如水墨從青山畫中暈染而出。
淒淒可憐，空靈。
無數道目光投向尹書韞，大多都帶著審度和惡意，其中有幾道炙熱到嚇人，尹書韞忽視那些目光，隻有看向魏仲餘的時候，她暗淡的眼神才稍微變亮些。
她盯著魏仲餘，試圖從魏仲餘的臉上找出她養父母是否已經被救回來的答案，但魏仲餘一身帶著寒霜的肅寂，看向她時眼中隻有冷漠。
大理寺的官員喝道，“嫌犯，垂首。”
在嗤笑聲中，尹書韞垂下了脖子。
監察司的官員派人將罪狀和證據一一擺放在尹書韞的麵前，尹書韞垂眼看著，兀然發現遞來血衣的竟然是阿成。
他緊張地把血衣放到地上的盒子上，而後趕忙丟了一個宣紙到尹書韞的懷中。
尹書韞的手指捏著那張折成手指蓋大小的宣紙，塞到手心中。
尹書韞握著宣紙的手略微顫抖，她曾經派阿成去查自己養父母的蹤跡，這張紙上，應該有她想要的答案。
大理寺的官員朗聲問道，“尹家女，你可承認自己對養母心懷恨意，居心叵測、忘恩負義，將她殺害？”
尹書韞垂下眼眸，想著魏仲餘的屬下對她說的話，沉默片刻後，而後說，“是。”
此話落下，正廳中錯落響起拳頭砸向桌子的聲音。
“竟然如此歹毒!”
“尹家主母好心收留她，她竟然成那中山狼，手刃養母！”
其中尹家主最為憤怒，他瞪著尹書韞，麵上不停扭曲著暴怒，仿佛下一刻就要衝過去殺了尹書韞。
大理寺的官員繼續朗聲道，“你是否威脅尹家主母將太子玉印拿給你？”
尹書韞道，“是。”
官員問，“你是否將太子玉印藏在了院落裡的花盆中。”
尹書韞道，“是。”